一九七七年冬天,那纸恢复高考的通知,是照进命运里的一缕光。我在知青点的煤油灯下翻

田野撒欢 2025-11-12 06:27:55

一九七七年冬天,那纸恢复高考的通知,是照进命运里的一缕光。我在知青点的煤油灯下翻着烂熟于心的课本,愁的是能否跃过这道龙门。 八零年毕业,国家分配了工作,“铁饭碗”端上了,心里是踏实的。可成了家,真正的“愁”才刚开头。房子是天大的事。单位房源紧得像压实的棉花。我赔着笑脸,寻人情,找领导,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就为等一张薄薄的分房通知。那份看人眼色的难堪,至今想起,心里仍不是滋味。 女儿便是在这盼望里来的。八十年代中后期,虽不兴票证了,可工资薄。一罐奶粉、几斤苹果,都得在心里掂量又掂量。愁完吃穿,紧接着就是愁她的学业。深夜陪她写作业,看她小小的肩膀伏在灯下,我愁她能不能考上个好中学。 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高考那年,我比她更紧张,愁她志愿填得好不好。等她大学毕业,分配制度早已取消,看着她为一份工作四处奔波,那种悬着心的焦虑,和我当年等分房的心情竟如出一辙。 刚把她工作的心放下,又愁起她的婚事。等她成了家,我们还没喘匀气,她的孩子——我的两个外孙,就又送到了我们手上。从咿呀学语到背起书包,风里雨里接送上学,检查作业,这养育的轮回,我们仿佛又重新走了一遍。 如今,两个外孙,一个初中,一个小学。我弯腰时能听见膝盖的声响,上下楼得扶着栏杆。直到这时,我才真切地醒悟:这一生,为前程愁,为住房愁,为子女愁,又为子女的子女愁,却独独忘了最早跟着我的这副身子骨。它陪我扛过了所有风雨,我却到最后,才听见它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一生的愁,是刻进年轮里的宿命。我背着它,踉跄而行。如今停下脚步,回望来路,只见烟尘弥漫,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里,盛的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只知味道是苦的,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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