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女儿,我就杀了你儿子。”562年,李祖娥亲手掐死了刚生下的女儿。她的小叔子高湛知道后,一脚将她踹在地,愤怒地咆哮道。 鲜血溅在地毯上,殿外的钟声依旧悠远。那一年,北齐的宫墙高耸,金碧辉煌,却藏着无数血泪与耻辱。李祖娥的故事,正是在这奢华与罪恶的夹缝中展开。 她出身显赫,乃东魏名门之后。自幼聪慧,诗书兼优,又貌冠一方。十四岁那年,她随父亲赴丞相高欢宴会。那一日,她穿着浅紫罗裙,举手投足间,竟令满座贵妇都黯然失色。高欢看得满意,当场为她定亲——许配给次子高洋。那一年,她成为了太原公夫人,也成为了高家兄弟间祸乱的引火线。 高欢的长子高澄,骄恣放荡,对弟弟的婚事心怀不甘。面对高洋这位相貌平平、言语迟钝的弟弟,他认为李祖娥的美貌理应属于自己。一次家宴,高澄当着众人调笑李祖娥:“若你厌了高洋,我可替他尽夫之责。”话音一落,全场寂然。李祖娥羞愤交加,却被丈夫一笑带过。 那一笑,是她一生的转折。 她后来才明白,高洋那笑,是畏惧,也是妥协。彼时的高澄握有东魏实权,生杀予夺;弟弟若稍有不从,便可能全家不保。于是,她的丈夫学会了装疯卖傻,以癫狂之态苟且保命。而她,成了他“疯癫人生”里的一枚牺牲品。 不久,高澄暴毙,高洋趁势夺权,篡东魏为北齐,是为文宣帝。他登基后,立李祖娥为皇后,一时间宠冠六宫。宫人称她“慧而不骄,柔而不弱”,她以温婉持家、谨慎处事而得众望。她以为噩梦已远,殊不知,命运的刀锋才刚出鞘。 文宣帝在位短短六年,便因酗酒而崩。遗命传位于太子高殷。高殷虽登基为帝,但朝政大权落入太皇太后娄昭君手中。娄昭君宠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常山王高演与长广王高湛。母子三人权欲炽盛,对少年帝心生不满。 李祖娥明白,一旦权力平衡被打破,母子性命难保。她秘密召集心腹,筹谋先发制人,废娄太后以自保。然而密谋泄露,高演、高湛反先一步夺权。年仅十七岁的高殷被废为王,旋即被毒杀。那一天,李祖娥跪在灵前,泣不成声,却知道悲痛无济于事。 高湛即位,是为武成帝。他不同于兄长高演的谨慎,更似疯魔。他记得那场旧宴中,年少的自己曾被李祖娥的美貌所惑——那种无法触及的高贵,成了他心底的欲望。 562年春,娄太后下葬的第三日,高湛身披红袍,夜闯李祖娥宫殿。 数月后,她怀孕了。高绍德得知此事,在殿外失声痛骂:“母亲,你辱没了父皇!”那句“母亲”像刀,刺进她的心。她不再吃不再睡,直到孩子出生——是个女孩。 她看着那张与高湛极为相似的脸,心中汹涌的羞耻与悔恨化作疯狂。她颤抖着伸手,掐住婴儿的喉咙。哭声渐止,宫殿内寂静如死。 门外,一声暴喝炸开。高湛怒气冲天,闯进来,看见女儿的尸体,眼底翻滚着血光。他一脚踹翻她,狰狞咆哮:“你杀了我女儿,我就杀了你儿子!” 说罢,他命人拖来高绍德,当着她的面举刀砍下头颅。鲜血溅到她的脸上,灼得她几乎晕厥。 “这就是你的报应。”高湛甩下血迹,扬长而去。 李祖娥失去了儿子、丈夫、尊严。她被高湛关入冷宫,每夜鞭笞折辱,直至奄奄一息。某夜,几名旧日宫女偷将她装入麻袋,拖至宫外,藏于寺庙僧舍。 她醒来时,已是半死不活。那年冬天,她剃度为尼,号“妙真”。从此青灯古佛,诵经度日。 多年后,北齐国势衰微,宫廷斗争愈演愈烈。听闻高湛之子被叛军围困,她只是淡淡念了一句佛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李祖娥的一生,从未真正做错过什么,却步步陷入人心的泥淖。她的悲剧,是时代的缩影,是权力与性欲碾压下的牺牲。 有人后来说她懦弱,有人说她可怜。但在那样的乱世,她只是一个想护住孩子的母亲。 正如《红楼梦》中那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可在那血色的北齐宫廷里,连水也被逼成了铁。 她的泪,早已干涸在历史尘沙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