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弟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也是县委办副主任，很受县委书记的器重。前不久，表弟被安排

我表弟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也是县委办副主任，很受县委书记的器重。前不久，表弟被安排到县文旅局当副局长，县委书记跟他说，局长还有大半年就到龄要退了，你过去好好干。到文旅局报到的第一天，局长领着他熟悉各科室。局长快六十了，做事沉稳，把产业发展、项目建设和行业安全这几块核心工作分给了他，还特意交代，局里正在推进乡村旅游示范带建设，还有个文旅节要筹备，都是要紧事。表弟没多说，只点头记下，当天就把相关文件抱回办公室，连夜翻了一遍。 县委办的台灯亮到后半夜是常事，表弟的茶杯底总沉着半杯冷掉的毛尖。 他是书记秘书，兼着副主任，抽屉里那串办公室钥匙磨得发亮——能在三十出头拿到这位置，没人比他更懂“器重”两个字的分量。 前不久书记找他谈话，办公室的百叶窗斜斜切进来，把桌面割成明暗两半。 “去文旅局当副局长，”书记指尖敲着桌沿，“老局长还有大半年到龄，你过去，好好干。” 报到那天上午九点，文旅局的铁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 老局长站在楼梯口等他，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磨得没了花纹的银戒——后来才听说，那是他当知青时娶媳妇的信物。 三楼会议室的长桌擦得能照见人影，局长把科室牌子一个个指给他看：“产业发展科管钱袋子，项目建设科抓进度，行业安全科捏着命门——这几块，你接。” 说到乡村旅游示范带，老局长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地图，红笔圈的村子像串在绳上的灯笼；提文旅节筹备时，他指了指墙上的日历，“下个月十五要出方案，你年轻人脑子活，多盯盯。” 表弟喉结动了动，没接话，只拿黑皮本把“示范带”“文旅节”这几个词圈得特别重。 他看见老局长袖口沾着点泥灰——后来才听说，局长上周刚去山里的旅游点踩过线，鞋底子还卡着半片松针。 有人说这是给新人压担子，也有人觉得是老局长在试探他的斤两——毕竟半年后退下来，谁接盘都得有真本事，总不能让自己干了一辈子的摊子砸在手里。 书记那句“好好干”像块石头压在他胸口。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调动，是把“备选答案”写在了纸上，能不能填对，全看这半年的笔力。 当天下午五点半，各科室的文件堆在他桌上，足有半人高。 夕阳从窗缝溜进来，在“乡村旅游可行性报告”的封面上晃了晃，他摸出县委办带过来的台灯，插头插上时“滋”地响了一声。 文件里的红笔批注是老局长的笔迹，那句“此处需补充农户参与方案”旁边画了个问号，他盯着那个问号出神：这是提醒，还是考题？ 后半夜的走廊里，只有他办公室的灯还醒着，翻文件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虫鸣，像在给这半年的“试用期”写开场白。 新人到岗第一天，少说话多翻材料总没错——毕竟纸上的字不会骗人，哪行哪业的深浅，都在这些油墨味里。 从县委办的文件堆到文旅局的办公桌，台灯换了地方，亮的时间却没短。 他忽然想起书记办公室那盆绿萝，叶子总朝着光的方向长，人大概也一样，给点机会，就得往亮处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