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退伍军人韩维民去麻栗坡烈士陵园给战友王悦发扫墓,负责管理的张园长告诉他:“王悦发同志牺牲29年,一个来扫墓的家人都没有,真可怜!” 麻栗坡的松柏在南疆的风里守了近三十年,这里的每一寸土都浸透着当年那场边境作战的硝烟味,2013年,当原工兵一团的韩维民再次踏入陵园,在那片肃穆的方阵里找到战友王悦发的墓碑时,在这儿守了一辈子的园长却给出了一个让他心里猛然一颤的消息。 这座立了29年的墓,从没见过家人来扫过一次,石头是冰冷的,上面的名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斑驳,四周野草虽然有人清理,却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凄清。 韩维民也是老兵,这一下就红了眼,一个当年为了上前线主动写血书、哪怕脚上磨烂了还硬顶着走在最后的兵,怎么身后就这么“静”?他不信战友被家里忘了。 带着这股不甘心,韩维民一头扎进了尘封的档案,从老部队发黄的纸张里,他挖出了那个叫山东临沂平邑县的小村庄地址,当即就买了北上的票。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人早就空了,这一家子的苦,远比档案上几行字来得厚重,经过多方打听,甚至发动战友在东三省撒网式寻人,那个模糊的线索最终才定格在黑龙江鸡西的一家小超市里。 在几千公里外的东北,当王悦发的亲弟弟听到“原工兵一团”几个字时,手里那个并不沉重的塑料袋,竟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看着哥哥墓碑的照片,哭得直不起腰,这背后的隐情,这才被一点点剥开——不是不想去,是真的去不了。 王悦发牺牲那年是1984年,仅仅入伍三年,他一走,本来就是顶梁柱断了,紧接着家里接二连三出事,父亲走了,两个哥哥也因为病穷交加离世。 全家就剩下一位90多岁的老母亲和一个腿脚残疾的弟弟,一路辗转流落到东北讨生活,山东新泰到云南麻栗坡,再到后来的黑龙江,中间横亘着将近4000公里。 对于这个连生计都还要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家庭来说,这一张往返云南的车票钱,成了横在母子阴阳两隔之间整整29年的天堑。 韩维民坐不住了,消息很快传到了驻同安某部,这里是原工兵一团的传承单位,政治委员林晖听完电话里的叙述,心里头只有愧疚。 那时候团里正好在开会,林晖也没藏着掖着,当场就把这事摆到了台面上:我们的战友在那躺了快三十年,母亲想见一面都因为没路费见不成,我们这些人脸上有光吗?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帮扶,这是在补历史的欠账,团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谁也没动员,从刚领津贴的新兵到十几年的老兵,三百五百地往外掏钱。 有的老烟枪当场把兜里的烟捏扁了,发誓戒烟省钱,就为了给烈士凑路费,短短几天,张张带着体温的钞票汇成了一笔3万元的款项,连带着大伙的一股子热气,径直发往了烈士老家。 当部队的人把这笔钱送到92岁高龄的老母亲手里时,这位历经丧子之痛的老人手都在抖,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看了一辈子的黑白照片,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往下淌。 她走不动那几千里的路了,只能拉着小儿子的手一遍遍叮嘱:“到了部队,要给恩人们磕头,到了你哥坟前,告诉他娘没忘了他。” 2013年7月3日,一封落款“王悦祥”的感谢信和一面绣着烫金大字的锦旗寄到了部队,那一年,弟弟终于带着家里的酒和那碟花生米,跨越了万水千山跪倒在麻栗坡的墓碑前。 那一刻,迟到了29年的团圆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有些晚,但好在没有缺席,那些为了国家把命豁出去的人,国家和战友确实从没把他们弄丢。 信源:官兵捐款为烈属筹路费 烈士92岁母亲圆29年扫墓梦——中新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