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8月,连长陈启明无意中发现,一名日军俘虏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铜牌,上面刻着两个字:清风。 这一幕发生在松山阵地西南侧的一处临时收容点。陈启明蹲下身仔细检查伤俘,发现那块铜牌后,愣了几秒。他把铜牌翻过来看,边缘打磨痕迹很熟悉。 铜片不属于军需标配,更像是私人随身物。 俘虏费力抬头,用蹩脚的中文吐出“东京、樱花、公寓”。这几个词让陈启明的记忆一阵混乱。战场尘土未落,他脑中却闪现出十多年前的画面。 东京帝国大学旁边那栋两层小公寓,门口那一排写着“清风”的木牌。还有房东家的小儿子,个子瘦小,总爱问东问西。叫小林健次。 陈启明留学日本,是凭借当年省里出的奖学金。他学机械,天天在实验室车床边打磨样品,也曾帮房东修水管。那段日子虽孤单,但人情未断。 1937年,他带着一叠发动机设计图回国,准备投身工业建设。但卢沟桥的枪声打断一切。图纸变成废纸,他进了军工厂,再后来干脆调去了云南战区,干起了维修枪炮的行当。 松山战役是滇缅路的咽喉,打不下来,滇西就别想畅通。陈启明带的是第八军103师307团五连,从7月打到8月底,每天趴在泥地里和敌人抢阵地。 部队换了两轮,火力被拉满。坑道炸开后,敌人从暗堡里冲出来,很多是预备役,甚至有老兵和少年兵混杂。 抓到小林后,部队有人认出他是之前曾在腊孟街打退的那批补充兵。 陈启明没说太多,转身把他交给后方处理,但晚上他还是去了后勤帐篷,找到了那张旧照片,边角已经磨白,照片上正是清风公寓门前的那排人。 陈启明回到前沿后没有休息,而是一个人走到后山的樱花树下,坐了很久。战斗仍在进行,伤亡数字不断往上冒。 松山这块山头,远征军用掉了两万兵力,死伤过半。 第二天清晨,哨兵在指挥部后方发现一具遗体,枪口贴着下颌,血流到树根。旁边放着照片和一张折好的纸条。内容只有一句话:放敌辱国,愧对滇西。 当天,第八军司令何绍周下令加严俘虏管理,战场纪律提升到“十杀令”级别。后勤部开始统一处理战俘,不准任何下级私自接触。 松山最终被拿下,8月20日滚龙坡失守,日军全线崩溃。滇缅公路打通的那一刻,没人再提清风铜牌。战后的文件里,也未见陈启明的名字有特殊备注,只在第103师战功簿里记录了他阵亡前一天仍在前线布防。 而小林健次后来被遣返回国,他写了回忆录,书名就叫《清风下的八月》。他在书里提到,“战争让我见到了曾经的朋友,也让我明白,有些事永远没法还。” 历史没有结局,那些人、那些地、那些在泥土中留下名字的战士,撑起了后来的人口中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