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最近总是觉得胃不舒服,我带她找我很信任的张医生看。张医生是县医院的老中医,我小时候发烧咳嗽,都是他几副草药给治好的,在我心里,他的话比谁都靠谱。张医生给母亲把了脉,又看了舌苔,眉头皱了皱:“老毛病了,慢性胃炎犯了,加上最近天凉,脾胃弱。”他开了方子,嘱咐母亲别吃生冷,多喝小米粥。 母亲捂着心口说反胃时,我正往她碗里夹凉拌黄瓜。她摆手的动作很轻,像片被风吹得蜷起来的枯叶——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我摸出手机挂张医生的号,屏幕映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霜。县医院那棵老槐树下,穿蓝布褂子的身影总坐在靠窗的位置,药柜抽屉被他拉得沙沙响,二十年前我趴在那儿喝中药,苦得直皱眉,他就往我嘴里塞颗冰糖。 推开诊室门时,张医生正用铜碾子轧陈皮。母亲的手搭在脉枕上,腕骨突兀得像截枯树枝。他三指搭脉的姿势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只是指节的皱纹更深了,像老树皮的纹路。 "舌苔伸出来我看看。"他话音刚落,母亲立刻照做,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我盯着她舌尖的瘀斑,突然想起上周她独自去菜市场,回来时棉鞋沾着泥——那天降温,她准是为了买我爱吃的螃蟹在风口站了很久。 张医生的眉头皱成个川字。我的心跟着揪紧,听见自己喉咙发紧:"严重吗?"诊室里静得能听见药草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他提笔写药方的手顿了顿:"老毛病了,慢性胃炎犯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落进井里,我却听见扑通一声后的回声——是不是每次她独自忍受不适时,也这样坐在灯下慢慢喝热水?张医生突然抬头:"最近天凉,老人家脾胃弱,生冷油腻都得忌。" 母亲接过药方时指尖在发抖,我注意到她藏在袖口里的手腕贴着块麝香壮骨膏。回家路上她一直念叨"小米粥最养人",路过杂粮铺时非要买袋新米,说要给我熬粥喝。 砂锅在灶上咕嘟冒泡时,我翻看手机里的就诊记录。去年冬天她也说过胃不舒服,我当时只让她吃了片胃药。现在看着粥面上浮起的米油,突然明白有些关心就像这层膜,看着厚实,其实一吹就破。 母亲把第一碗粥推给我,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我想起张医生最后说的话:"孝顺不是带她看病,是看见她碗里的凉菜就该收起来。"窗外的月光落在粥碗里,泛起细碎的银光,像她年轻时给我梳辫子时,发间别着的那枚银发针。 现在每天清晨,我都会提前把小米淘好泡着。母亲坐在餐桌旁择菜,阳光透过纱窗在她白发上织出淡金色的网,她偶尔抬头问:"今天粥里要不要加几颗红枣?"我笑着点头,看她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慢慢漾开的暖意——原来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把你的粗心,悄悄熬成了细水长流的温柔。
我的母亲,最近总是觉得胃不舒服,我带她找我很信任的张医生看。张医生是县医院的老中
若南光明
2025-12-13 21:3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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