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亲叔叔,杀光所有堂兄弟那天,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暖阁里。 谁也不见。 就对着那方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玉玺,发呆。 外面,宫里头跟没事儿人一样,该点灯点灯,该喝粥喝粥。 底下人猜,是不是皇帝怕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 可谁知道呢,那间屋子里,一个天下最尊贵的人,正经历着什么。 他翻着祖宗留下来的家法,嘴里轻轻念叨着“二叔……二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然后他拿起一根蜡,就那么看着烛泪往下掉。 一滴,一滴,把桌上那四个大字“奉天承运”,全糊住了。 你说,他是在涂掉这几个字,还是在心里给自己画一道符? 一道“我别无选择”的符。 蜡油流到地上,弯弯曲曲的。 像不像叔叔被押赴刑场时,雪地里留下的那道马蹄印? 没人知道。 三天后,一切如常。 他还是那个威严的皇帝,大家还是恭敬的臣子。 只是那本《皇明祖训》上,多了一道新的折痕。 正好死死地压在“君臣父子,当以诚相待”那行字上。 有些事,过去了,也过不去。 有些疤,看不见,但永远在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