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在学校沉迷打游戏整整两年，课也不去上，整个人瘦得连路都走不动。他自己都说，

我儿子在学校沉迷打游戏整整两年，课也不去上，整个人瘦得连路都走不动。他自己都说，那段时间一度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现在身体虽然慢慢好了，可学习又跟不上了。眼看就要毕业，连能不能拿到大学毕业证都成了问题。 我和儿子的关系，是从他把自己锁进宿舍那天起，一点点冻住的。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没去上过一节课。 我去学校看他时，推开门先闻到一股泡面和汗味混着的酸气，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晃——瘦得颧骨尖都突出来了，眼窝陷着，校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挂在衣架上。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二拿篮球联赛MVP那天，他抱着奖杯冲进家门，球衣上的汗蹭了我一脸，嚷嚷着“妈你看我帅不帅”；高三晚自习回来，总偷偷往我包里塞颗糖，说“给你补充能量，明天还要早起给我做早饭呢”。 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概是大一上学期期末，他打电话说“高数挂科了”，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我当时正忙着给他爸收拾出差的行李，随口回了句“下次努力呗，你高中不都挺厉害的”——现在想想，那大概是第一根稻草。 后来他开始不去上课，辅导员打电话来，我才慌了神，坐最早的高铁赶去学校。宿管阿姨说“你儿子三天没出门了”，我撞开他宿舍门，看见他瘫在椅子上，眼睛红得像兔子，键盘上撒着泡面渣，地上堆着没洗的袜子。 “妈，”他看见我，突然笑了，声音轻飘飘的，“我好像快撑不下去了。” 那天我没骂他，也没哭，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角色死了又复活，复活了又死，像个怎么都醒不过来的循环。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细得硌手，他瑟缩了一下，把脸埋进膝盖里。 “咱不玩了，行吗？”我声音抖得厉害，“妈带你回家，咱去看医生，身体好了比啥都强。” 他没说话，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 接下来的半年，是和医院、营养师打交道的日子。他慢慢能正常吃饭了，脸色也有了点血色，走路不再晃悠——可当我把他课本拿出来时，他眼神又暗下去，手指抠着桌角：“妈，我跟不上了，他们都学到后面去了，我连第一章都看不懂。” 是啊，两年没碰书，别说大学课程，恐怕高中的知识都忘了大半。 我开始后悔，以前总觉得“学习好”是天经地义，却忘了问他，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PPT，有没有让他觉得喘不过气；忘了告诉他，就算考砸了，就算毕不了业，他也还是那个会往我包里塞糖的儿子。 上个月辅导员说，毕业前还有最后一次补考机会，六门课，过了就能拿毕业证。 他抱着课本坐在书桌前，手指在书页上划来划去，眉头皱得像个疙瘩。我没催他，只是每天早上给他煮个鸡蛋，晚上给他温杯牛奶——就像他小时候学写字，我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那样，现在换他慢慢走，我慢慢等。 昨天半夜，我起夜路过他房间，看见门缝里还透着光。 悄悄推开门，他趴在桌上睡着了，胳膊下压着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第三章，今天看懂了两节，明天继续。”旁边放着颗没拆的糖，是他高中时最喜欢的橘子味。 我轻轻把糖放进他书包——就像他以前偷偷给我塞糖那样。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后颈上，那里有颗小小的痣，小时候他总说“这是妈妈给我盖的章，怕我走丢”。 现在他没走丢，只是暂时迷了路。 毕业证重要吗？重要。可比起一张纸，我更想看见他眼里重新有光，像以前抱着篮球冲我笑那样，说“妈，我做到了”。 明天早上，我要告诉他：“今天的橘子糖，比昨天的甜。” 他会懂的吧？ 毕竟，迷路的小孩，只要知道有人在等他，总会慢慢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