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于凤至在美国病逝。 临终前，她含泪对女儿说：替我去看看汉卿（张学良）。 这个嘱托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民国历史的褶皱里，让人忽然想起那个被少帅光环遮住的身影。 四十八年婚姻，六十四年守望，她用一生时间，在动荡年代写就了一个女人的坚守。 1916年的奉天城，红绸盖头下的于凤至，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场婚姻的分量。 父亲用商业版图换来的政治联姻，让19岁的她成了东北王的儿媳。 帅府深宅里，她收起少女心事，学着管账、待客，把中馈打理得滴水不漏。 张作霖被炸身亡那晚，她连夜封锁消息，对着账本核对军备物资，手抖得厉害却没掉一滴泪。 西安事变的消息传到纽约时，她正在哥伦比亚大学旁听。 订最早的船票回国，在奉化溪口的囚室外站了三天三夜。 戴笠让人送来椅子，她摆摆手，说站着等心里踏实。 后来医生说乳腺癌要立刻手术，她盯着诊断书笑了，"摘了好，省得拖累汉卿"。 手术台上麻药起效前，她还在叮嘱律师把沈阳的祖宅改成学校。 好莱坞的日落大道上，总能看见个穿旗袍的东方女人看房。 1940年代的洛杉矶房价低得可怜，她用治病剩下的钱，在贝弗利山庄买了第一栋小公寓。 租客搬走时留了盆兰花，她就守着那盆花，陆续买下附近109处房产。 有次经纪人问她投资秘诀，她指着窗外的棕榈树，"树能扎根的地方，人就能活下去"。 1964年的离婚协议书寄到洛杉矶时，她正在给张学良织毛衣。 银线在指间绕了三圈，才慢慢展开信纸。 协议里"不得再婚"四个字被她用红笔圈出来，对着空气轻声说"汉卿，我懂"。 那天下午，她把刚织好的毛衣叠进樟木箱，底层还压着1928年张学良送的那支钢笔。 晚年的于凤至总坐在窗边看报纸，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 护士说张学良在台湾过得不错，她就把相关报道剪下来，贴成厚厚的册子。 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1920年两人在沈阳故宫拍的，她穿着旗装，张学良站在旁边，手指偷偷勾着她的袖口。 女儿带着那盆兰花去见张学良时，台北的春天正下着小雨。 老人摸着花盆上的裂纹，忽然想起1990年母亲临终前的样子。 她躺在病床上，手里攥着张旧船票，那是1937年从纽约回上海的票根。 六十四年的守望，最后凝结成一句"替我看看他"，就像当年她站在囚室外，什么都没说，却把所有的话都站进了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