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年轻人办事能力强，很棘手的事情对人家来说都不算事。我姐经历了四十年的家暴，一

还是年轻人办事能力强，很棘手的事情对人家来说都不算事。我姐经历了四十年的家暴，一直瞒着我们。这次得了子宫内膜癌身上有伤，才瞒不住了。我们都非常气愤，老妈给姐姐出钱去沈阳做了手术，回来后直接回了我妈家，我姐也想离婚，但还怕她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公不依不饶，所以给唯一的儿子打了电话求助，儿子也同意，儿媳妇说帮忙解决。 我姐藏了四十年的秘密，是被沈阳医院的消毒水味泡出来的。 那天我去病房送汤，撞见护士给她换衣服——后腰那片青紫像块发霉的抹布，和手术刀刚划开的新鲜伤口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妈当场就哭了，手抖得拧不开保温桶盖子。 我们都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忍下去，直到棺材盖盖上的那天——可谁能想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是她自己的身体。子宫内膜癌诊断书放在床头柜上，旁边还压着张皱巴巴的全家福，姐夫搂着她的手明明在照片里那么紧，现实里却成了挥向她的拳头。 「离。」姐说出这字时，输液管里的药水正一滴滴砸进她手背。 可当天下午她就反悔了。趁妈去打水的空档，她抓着我的胳膊直哆嗦：「他要是来闹怎么办？小伟还没成家……」话没说完就开始掉眼泪，四十岁的人了，哭起来像个怕老师的小学生。 我们谁都没敢接话。那个男人的暴脾气在街坊邻里是出了名的，上次因为姐炒菜多放了半勺盐，就把整口锅掀到了院墙上。 最后还是打给了小伟。电话接通时，姐的声音都在发颤，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才讲清楚。倒是电话那头的儿媳妇先开了口，声音清亮得像劈开乌云的闪电：「妈您别怕，这事我来办——明天我们就回去。」 我捏着手机站在走廊，听见消毒水顺着瓷砖缝往耳朵里钻。 突然想起上个月去姐家，她给我端水果时，无名指上那道新伤口还在渗血。当时我问她怎么了，她慌忙把手藏到背后，说切苹果不小心划的。现在才明白，有些伤口从来不是苹果刀划的，是日复一日的拳头和恐惧刻出来的。 小伟带着媳妇进门那天，阳光正照在妈家的红木桌上。姐夫果然跟来了，在楼下踹着防盗门叫骂，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儿媳妇没让姐露面，自己挽着袖子下楼，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十分钟后楼道里就安静了。 再后来听邻居说，那姑娘抱着孩子站在楼梯口，没喊也没骂，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姐夫，直到他骂不动了才开口：「您要是再动我妈一下，我们就报警。」 现在姐的刀口已经拆线了，每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织着件小毛衣。妈说她夜里还是会惊醒，攥着被角喊「别打了」，但天亮后总会对着毛衣笑一笑——那是给未出世的孙子准备的。 有时候我会想，这四十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是为了小伟那句「妈我怕」，还是总想着「他下次会改的」？ 可看着她现在能平静地说出「离婚协议我签了」，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在拳头底下缩了半辈子的女人，终于敢抬起头看太阳了。 就像儿媳妇说的，有些事拖着拖着就成了绝症，但只要敢动手割掉腐肉，总能长出新的来。 只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个「姐姐」，正攥着藏满伤痕的秘密，在黑夜里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