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教授曾经说："很多祖坟都守不到4代，反观潮汕地区，祖坟却能守到40代。 "同样是祖坟，为啥有的地方四代都守不住，潮汕却能传四十代？清明刚过，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了好几天。 村里老人说这是"根"的事，但根要怎么扎才能四十年不倒，四百年不烂？ 李坤今年清明没睡懒觉，天刚蒙蒙亮就往祠堂走。 堂屋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个叔伯兄弟，八仙桌上摆着刚印好的族谱，泛黄的纸页里夹着去年拍的祖坟照片。 "阿弟，等下带孩子们去后山，碑上的字该描了。 "二伯把红漆笔塞给他时，指腹蹭过他手背上的老茧，和三十年前父亲教他描碑时一模一样。 潮汕的祠堂就像个不会散的家，祭祖不是一家的事，是整个宗族的"必修课"。 清扫墓碑时，李坤的小儿子蹲在地上数石阶，"爸，太爷爷的坟为什么有九层台阶？"他没直接回答，只是把孩子的手按在冰凉的碑石上，"你曾爷爷小时候就在这台阶上摔过跤，后来去南洋打工，每次写信都问台阶上的野草有没有除干净。 "祭品摆上桌，三牲粿品摆得整整齐齐，鼠壳粿的草香混着香烛味飘开，这味道李坤从小闻到大，现在钻进儿子鼻子里，成了另一种"祖传"的记忆。 河南的张伟刷到李坤祭祖的视频时，正盯着手机里父亲发来的照片：老家那片坡地上，三座坟茔荒在草丛里，碑上的字被雨水泡得快看不清了。 他已经五年没回去过，爷爷的坟在周口，父亲的坟在郑州，自己将来可能葬在深圳，三代人的根，散成了地图上三个孤零零的点。 "不是不想守，是飘着的人，连祖坟在哪都快记不清了。 "他在评论区敲下这句话，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祠堂的老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捧着平板电脑。 "叔，我把太祖公的坟做成3D模型了，以后在外地也能'扫'。 "屏幕上，那座青石板坟茔转着圈，连碑缝里的苔藓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坤凑过去摸了摸屏幕，冰凉的玻璃面映出他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认碑上的字，也是这样一个手指跟着一个字挪。 我觉得这种手把手的教，比任何说教都管用，文化就是这么一代代攥在手里传下去的。 前几天刷到文旅部的新闻，说要把"祖坟祭祀习俗"当成非遗来护着。 潮汕这边早开始行动了，村里申请了专项资金，请人把族谱电子化，还在祠堂办了"少年班"，教孩子们认祖谱、学祭祀礼。 有个00后小姑娘把祭祖的过程拍成短视频，配文"这不是迷信，是我家的历史课"，点赞量比网红跳舞还高。 原来传统不是老掉牙的古董，装上新的轮子，照样能在新时代的路上跑。 李坤清理墓碑时擦掉的那层灰，张伟手机里模糊的坟茔照片，这两个画面在我心里叠在一起。 四十代的传承，从来不是守着一座坟不动，而是像李坤手里的红漆笔，一遍遍把模糊的印记描清晰；像年轻人屏幕里的3D模型，把根须扎进数字时代的土壤里。 文化的生命力，就藏在这些具体的动作里，擦灰的手，握笔的指，还有那颗不想让记忆断在自己手里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