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小舅子找我，说新房装修和办婚礼手头紧，想借十万块钱，那时候我儿子刚出生，满月酒上亲朋好友都来了，特别热闹，酒席一结束，小舅子就找我来了，先恭喜了儿子的诞生，然后开了口，想着妻子和弟弟的感情，我立马就答应了，小舅子拿到钱后，新房装修得漂漂亮亮，婚礼也办得风风光光，可这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满月酒的喧闹刚散，空气里还飘着米酒的甜香和红烧鱼的油气，我抱着裹在红襁褓里的儿子往卧室走，小家伙刚吃完奶，嘴角还沾着奶渍，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妻子在客厅送客，笑声隔着门板传进来，她跟弟弟感情一向亲，从小就护着那个比她小三岁的男孩，用她的话说，“我弟就是我半条命”。 刚把儿子放在小床上，小舅子就跟进来了，他搓着手，西装袖口沾了点蛋糕奶油，头发梳得锃亮——那身衣服还是早上我陪他去买的，说要在满月酒上“正式点”。 他先凑到床边看孩子，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的小脚丫，“真像姐，眼睛随你，以后肯定是个帅小伙”，夸了足足三分钟，才突然压低声音，“姐夫，有个事想跟你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很少这么正经，果然，他说“新房装修到一半，婚庆公司又催款，手里实在转不开，你看能不能……先借我十万？” 我没多想，妻子那句“我弟就是我半条命”在脑子里转了转，儿子的呼吸声轻轻的，像羽毛飘在空气里，我拍了拍他肩膀，“行，明天我转你卡上”。 第二天十万块到账，后来听妻子说，他把客厅的吊灯换成了水晶的，婚礼上请了乐队，新娘穿的婚纱据说是定制的，照片里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可日子过得真快啊，儿子现在都能自己背着小书包去幼儿园了，每天放学回来会给我讲班里的趣事，五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 有时候我看着手机里小舅子发的朋友圈——今天晒女儿的满月照，明天晒新车的方向盘——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忘了那十万块了？ 前阵子家庭聚餐，他喝多了拉着我胳膊说“姐夫，当年要不是你，我哪能那么顺”，话没说完就被妻子打断了，她给我使了个眼色，后来偷偷说“他去年投资亏了，家里压力大，你别催”。 钱没还，是事实；我没催，是怕伤了妻子的心，也怕小舅子难堪；只是从那以后，再有亲戚借钱，我都会先跟妻子商量，顺便提一句“要不咱们写个借条？” 现在每次家庭聚会，小舅子还是会热情地给我倒酒，只是碰杯的时候，他的手指会稍微顿一下。 我慢慢明白，亲情里的钱，有时候不是数字，是人心的秤，一端是情分，一端是现实。 如果再遇到亲戚借钱，记得先问问自己：这笔钱能不能接受“有借无还”？能，再借；不能，就早点说“抱歉”。 前几天整理儿子的旧衣服，翻出那件红襁褓，上面还留着淡淡的奶香味，跟满月酒那天的空气一样，只是那天的小舅子，和现在的他，好像隔着五年的风，有点模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