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失业的人太多了，今天上午和一个老人聊天，他的女婿，40多岁，还是交大博士，搞金融的，也失业了，不愿意出去找工作，在家里躺平了。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攥着个旧茶杯，指节都有点发白。坐在小区的长椅上，风一吹，他额前的白发就飘起来，眼神里满是愁绪。“以前总跟邻居夸他，说我家女婿是博士，在大公司上班，工资高得很。现在倒好，天天躲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出来，其余时间都关着门。”他叹了口气，把茶杯凑到嘴边，却没喝，又放了回去，“我女儿偷偷跟我哭，说家里房贷每个月要还两万多，孩子还要上补习班，再这么下去，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我那天听了心里堵得慌，跟老人说要不劝劝？他摆摆手：“劝不动啊，一提找工作就炸毛，说现在金融圈都在裁员，他这个年纪出去就是‘被优化’的命，不如在家待着。”说完又叹气，茶杯底在长椅扶手上磕了磕，“我这把老骨头，退休金就三千来块，想帮也帮不上。” 后来几天我总在小区碰到老人，以前他总在花坛边跟人下棋，现在倒好，天天背着个布袋子在垃圾桶附近转悠。有回我早上去扔垃圾，看见他蹲在垃圾桶旁边，手里捏着个空塑料瓶，老花镜滑到鼻尖上都没顾上推。我走过去递了瓶水，他摆摆手说不渴，把瓶子塞进袋子里，拉链拉了三次才拉上——手抖得厉害。“捡点这个，一个瓶子一毛钱，积少成多，能给娃买两本练习册也好。”他声音有点哑，我瞅见他手背上还有道小口子，像是被碎玻璃划的。 大概过了半个月，我又在长椅那碰到老人，这次他没攥茶杯，手里捏着张纸条，嘴角有点笑意。“我女婿，昨天晚上出来了。”他把纸条递给我，是张招聘网站的截图，“他自己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夜，投了三份简历。”我问咋突然想通了，老人嘿嘿笑：“前天他起夜，看见我在厨房偷偷数废品钱，一块五毛的硬币，数了三遍才凑够五十。他站门口没说话，我回头看见他眼睛红了，第二天就把房间门打开了。” 昨天路过他家楼下，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是他女婿的声音，好像在打电话：“对，我之前在XX公司负责资产配置……经验的话，十年以上……”声音有点磕巴，但没停。老人站在楼道窗边，手里还是那个旧茶杯，这次喝了一大口，茶沫沾在胡子上，他也没擦，就那么望着楼下车来车往，嘴角翘着。风又吹过来，他额前的白发还是飘，但眼神里那股愁绪，好像淡了点，透着点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