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宋时轮开着吉普车,误打误撞闯入国军阵地,被国军一个营包围,谁知国军营长却小声说道:“报告司令员、报告政委,我是中共地下党员王世江,是受党组织派遣到敌人内部做策反工作的,从现在开始我的一切行动听司令员、政委指挥。” 人是那个真人。 宋时轮,湖南醴陵人,1926年进黄埔军校第五期,先入共青团,1927年1月转成中国共产党党员。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直打到抗美援朝。 1955年授衔,他是上将。平日里豪爽,酒量大,自称酒将军,跟许世友对杯也不心虚。 作战时剃光头,敞着衣襟,腰间挎盒子枪,脾气急。 在华东战场,他最拿手的是防御和阻击,打到国民党军内部流行一句话,排炮砸上去阵地还杵着,多半是十纵。 那一夜在淮海,是1948年11月6日,攻打韩庄据点的前一晚。 他带四个警卫员,坐汽车从前线往十纵司令部宿营地赶。司机不熟路,临时找了个向导,把车带进了韩庄。 到了村口,一股敌人蹿出来,约半个班,举枪拦路,让车上来一个人,不然就开枪。 他叫一名警卫员下去探路,结果人过去就没了声息。 他朝那边大喊,对方是哪个部队,要把人放回来,连喊几句,对面没回话。向导这才承认,这里是敌占区韩庄。警卫员急着要留下掩护他突围,他却稳住声调,让车不要熄火,灯别关,人先坐在车上等变,自己从警卫员手里接过左轮,带着另一人钻进路旁稻田。 车上的人被押进村。 后来才知道,拦车的是国民党冯治安部的警戒部队,连长问了几句,就把人送到团部。 敌团长审问一番,提了个条件,让他们回去一个人,把“车上的长官”请来,有话要当面说,还保证安全。那名警卫员在一公里外的坟地里找到正摊着地图的宋时轮,把经过和团长的口气学了一遍。 他心里过了一遍战场形势,觉得对方已经心虚,想找台阶。 让警卫员回韩庄带话,提济南战役里的吴化文,说起义可以有出路,又把人民解放军优待俘虏、保障起义部队生命财产那套政策讲清。 敌团长愿意出来见面。两人在坟地附近碰头,他问淮海大战谁能赢,敌团长回一句“贵军必胜”,他顺势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和起义之后的保障。 最后,敌团长点头,同意率部起义。 回到团部,他召集几个营长宣布起义,又对解放军这边的人说,车可以开走,留两个当向导就行。 那两个兵把队伍领到宋时轮指定的集结地点。 等他和警卫员回到十纵宿营地,天已经亮了。这一回没开一枪,却多出一个起义的团。 后来换了战场,人还是这股劲。1949年上海解放,他接过第九兵团司令员和淞沪警备区司令的职务。 那时的上海鱼龙混杂,外界冷言,说上海是个大染缸。 他盯住几个帮会头头,先摸清,再敲打,让他们收敛手脚,秩序一点点站住。 同年秋天,陈赓来到上海。他想着对方安全,坚持要派警卫,陈赓笑着拒绝,自称老上海。头两天风平浪静,第三天上街,手表让小偷顺走了。回到住处就打电话。 宋时轮先问清手表款式和丢失的位置,把市公安局长杨帆叫来,让他通过帮会那条线去找。 第二天,手表原封不动送了回来。陈赓忍不住笑,说老宋现在是上海流氓帮会的总司令。 同是1949年冬,中央军委任命陶勇为第九兵团副司令员。 陶勇尊重宋时轮,又担心两人脾气都急,将来顶牛。没多久,宋时轮亲自打电话,说要过来聊,很快一个人坐车到了二十三军。 见面先说自己还没吃饭,饭端上来,两个人一聊就是七个小时,直到下午四点。 临走前,他要来纸笔,当面写了一张字条交给陶勇,看过就盖章。 走到门口,又把陶勇的秘书苏荣拉上车,赶到上海大厦。 人刚上二楼,就朝政治部主任唐亮喊,陶勇同意到职了。唐亮半信半疑,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带章的字条,说这是秘书送来的凭据。 事情落地,两人后来在第九兵团搭班子,朝鲜战场也一起指挥作战。 风向变冷的时候,陶勇已经是海军东海舰队司令,却在那场运动中遭到严重冲击,他和夫人朱岚先后被迫害致死。他托老部下多去陶家的几个儿子那里看看,问问生活、学习、工作上有什么难处。那些兵把这当成命令,总往那条弄堂里跑。 捋下来,韩庄夜里的车灯,上海弄堂里找回的手表,纸上的那几个签字盖章,是同一股路数:外表粗,心里细,敢在枪口前押人心,也肯在风口浪尖替老部下留一点体面。 传说里的地下党员营长没在场,故事少了几分传奇,多出来的,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