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一位73岁老妇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赣州烈士陵园,在前夫墓前泣不成声。 当她的手指抚过墓碑边缘时,突然定住了,旁边那块青石上,"刘法玉"三个字正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 老人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 儿子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声音都变了调:"妈,这......这不是您的名字吗?"陵园的风裹着松涛掠过,把这句疑问送进1934年的烽火里。 那年深秋,21岁的刘法玉背着药箱走在山路上,粗布军装被树枝勾出了破洞。 她刚从武汉采购回来,怀里揣着给伤员用的奎宁。 突然响起的枪声让她下意识把药箱往怀里紧了紧,转身想跑时,后脑勺已经挨了一记闷棍。 醒来时,十指钻心的疼,国民党兵正用烧红的烙铁逼问红军医院的位置。 她咬紧牙关没吐露一个字,指骨被夹碎了两根。 刑场设在河边,押解的士兵踢着她的腿让跪下。 就在这时,对岸突然响起冲锋号,是突围的红军!混乱中她滚进芦苇荡,等再抬头,部队已经走远了。 从此世上少了红军女战士刘法玉,多了个在江西农村种地的"王阿婆"。 她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农民,学着纳鞋底、种水稻,只是给孩子喂饭时,总会不自觉把勺子摆成"八"字,那是红军分粮时的手势。 1983年冬天,儿子从县城带回台黑白电视。 晚上播《寻访红军足迹》节目,当主持人念出"赖来发"的名字时,正在纳鞋底的老人猛地针扎了手。 那是她丈夫的名字,1934年广昌保卫战中牺牲的丈夫。 节目里说,赣州烈士陵园有他的墓碑。 三十年没流过的眼泪,那晚浸湿了半条枕巾。 她翻出压在箱底的红布条,那是当年入党时系在手腕上的,颜色早就褪成了浅粉。 "我得去看看他。 "她对儿子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陵园的松柏长得很高了,赖来发的墓碑前摆着一束野菊。 刘法玉蹲下去,用还能弯曲的三根手指轻轻拂去碑上的尘土。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旁边那块碑。 照片是凭战友记忆画的,眉眼间依稀有当年的影子。 碑文中写着"刘法玉,1913-1934,红军卫生员,被俘后英勇就义"。 "原来组织没有忘记我。 "她摸着碑上的名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工作人员后来解释,当年战友钟三秀以为她牺牲了,特意申请立了这块碑。 阳光穿过松针洒在碑上,两个"刘法玉"的名字在光影里重叠。 现在她的药箱还放在老家的阁楼上,里面的铜剪刀磨得发亮。 每次回老家,她都会打开箱子晒晒太阳,就像当年在红军医院时那样。 箱子底垫着的《红军纪律歌》歌词,纸页都发黄了,可每个字她都还能唱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