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套小房子，租给了一个女孩，差不多租了快5年了。她每半年准时交房租，从来没

我家有一套小房子，租给了一个女孩，差不多租了快5年了。她每半年准时交房租，从来没有拖欠过。前几天，这个女孩打电话给我，说空调不制冷了，让我找人修一下。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超市买菜，手里还提着刚选好的排骨。 那套老房子的钥匙串上，挂着个褪色的晴天娃娃——是五年前租客女孩第一次来签合同时，顺手挂上去的。 她租了快五年，每回交房租都比系统提醒早三天，转账备注永远是“X月房租”，末尾跟个小小的笑脸符号。 我其实没见过她几次，除了签合同那次，后来都是微信联系，对话框里最多的是转账截图和“收到，谢谢”。 连去年冬天水管冻裂，她都是自己找师傅修的，事后才发微信说“阿姨，水管修好了，账单我发您，从押金里扣就行”，配着张修好的水管照片，旁边摆着半杯没喝完的热可可。 前几天接到她电话时，我正站在超市冷鲜肉区，手里提着的排骨还带着冰碴子，塑料袋被勒出几道白印，手机贴在耳朵上，能听见她那边隐约的空调嗡鸣声——断断续续的，像只喘不上气的旧风扇。 “阿姨，”她声音有点闷，“空调好像坏了，吹出来的风是热的……您要是忙的话，我自己找人也行，就是怕修不好到时候更麻烦。” 我愣了一下。这五年，她连灯泡坏了都没找过我。 签合同那天她刚毕业，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站在客厅中央转了个圈，说“这里阳光真好”，手指轻轻碰了碰窗台那盆没人管的绿萝，“我会经常给它浇水的”。 后来我去收房（其实是顺路），那盆绿萝真的长得很好，沿着窗台垂下来，叶子绿得发亮，旁边还多了个小小的多肉拼盘，标签上写着“桃蛋”。 当时心里还笑，现在的小姑娘，把出租屋当自己家一样收拾。 挂了超市的电话，我直接给相熟的维修师傅打了过去，“老陈，去XX小区修个空调，住户是个小姑娘，你仔细点看”。 师傅下午就去了，发来视频：空调外机的滤网堵得全是灰，散热片也锈了一小块。“得换个滤网，再清洗一下，小问题。” 我转了维修费过去，顺嘴问师傅：“那姑娘在不在家？看着怎么样？” 师傅说：“在呢，给我倒了杯水，站旁边看着，也不催，就安安静静的，像怕打扰我干活似的。” 傍晚的时候，手机震了震。 是她发来的消息：“阿姨，空调修好了！现在吹冷风了，特别凉快～”后面跟了个蹦跳的小人表情。 还附了张照片：客厅的沙发上铺着格子布，空调出风口飘着几缕白烟（大概是刚制冷的水汽），那个晴天娃娃被风吹得晃悠，影子投在墙上，像个跳舞的小逗号。 我看着照片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排骨该解冻了。 回家路上路过菜市场，顺手买了把小青菜，想着炖排骨的时候加进去正好。 你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不是就藏在这些不动声色的细节里？她从不拖欠房租，是怕我着急；我愿意立刻找人修空调，是知道她不会没事找事。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共享着一套房子的空间，却在各自的轨道上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直到这次空调坏了，这条线才轻轻弯了一下，碰出点人情味来。 晚上炖排骨的时候，砂锅咕嘟咕嘟响，手机又震了。 她发来条语音，声音带着点笑意：“阿姨，今天麻烦您了。对了，我在您门口放了袋自己烤的饼干，您明天记得拿呀。” 我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有个牛皮纸袋，上面画着个简笔画的小太阳，旁边写着“谢谢阿姨～”。 袋子里的饼干还温乎着，黄油味混着点焦糖香。 突然想起五年前她挂晴天娃娃时说的话：“这样房子就不会孤单啦。” 原来不是房子不会孤单，是住房子的人，和等着收房租的人，都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慢慢有了牵连。 现在那串钥匙挂在玄关柜上，晴天娃娃还在晃。 我想，下次收房租的时候，该问问她：“最近工作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