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最近新来个小姑娘，每天下午四点一到，拿起包就走人，还说是去见客户。后来我们才知道，合着她叔是公司的大客户，人家这哪是来上班啊，就是过来“体验生活”的呗。小姑娘叫林晓，刚毕业没多久，穿得一身光鲜，背着限量款的包，办公桌收拾得比样板间还精致，抽屉里塞满了进口零食，却连最基础的报表都弄不明白。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总在下午四点发蔫，暖黄的光斜斜切过格子间，落在林晓的办公桌上——草莓味的日本糖果罐还没撕标签，旁边立着个陶瓷小兔子，耳朵尖蹭着她焦糖色的鳄鱼皮纹包。 她来的第一天，HR领着她走进来，白衬衫领口别着珍珠领针，牛仔裤是水洗到发白的牌子，我盯着她包上的金属扣——上个月刚在杂志上见过，全球限量三百个。 “以后叫我晓晓就行”，她把简历递给我时，指甲上的碎钻晃得我眨眼。可真到干活，组长让她做季度报表，她对着Excel工具栏戳了十分钟，最后抬头冲我笑：“姐姐，这个VLOOKUP函数，怎么让它不报错呀？” 我教她时，她盯着屏幕的睫毛在桌角台灯下抖得像受惊的蝶，笔在纸上画了又擦，橡皮屑堆成小小的雪山。后来有次我去茶水间，听见她对着电话小声说“爸，你别总派张助理来送文件，同事该看出来了”，尾音发颤，手里捏着的报表边角被指甲掐出了白印。 她叔是大客户这事，行政部的姐偷偷说过，说老板特意交代“别让孩子受委屈”。可那天我帮她收拾抽屉找订书机，却翻出一沓A4纸——边角卷着，上面是用荧光笔标红的公式，旁边写着“第5次练习，还是错了3处”。 你说，职场里的“特权”，到底是保护伞，还是别人给你贴的透明标签？ 我开始留意她四点准时走的背影，发现她包侧袋总露出半截打印纸，不是客户资料，是财务部的培训课件。 原来那些我们以为的“理所当然”，背后可能藏着别人咬着牙的“不想被看穿”。 下次再遇见“体验生活”的同事，或许该先看看她抽屉深处，有没有卷了边的练习纸。 今天下午四点，她照样拿起包，路过我工位时顿了顿，从糖果罐里抓了把草莓糖放我桌上。“姐姐，昨天那个报表，我做对了哦。”阳光刚好落在她发梢，我忽然发现，她的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细细的白边——和我刚毕业时那条，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