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尸甲碎尸案

第五仁哥 2024-03-04 14:29:08

在距离广州千里之遥的河南新密陈家村,陈家的长子陈一明,一位刚刚从大学毕业的青年,突然失踪了。陈家父母多年来一直登记寻找失踪人口,但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直到2013年,陈江的父母前往当地派出所提取了DNA信息,两年后,通过全国失踪人员DNA比对,他们得知一个无名尸体极有可能是失踪多年的陈一明,可能性高达99.9%。

在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后,广州番禺警方历经三年的深入调查,最终揭示了陈一明遇害的真相。原来,他是在一个名为恒天体系的传销组织中遭遇了不幸。这个传销组织有着明确的层级结构,通过拉人头的方式发展下线,并以发展下线的人数作为提成和晋升的依据。

检方查明,从2002年至2004年,恒天体系利用这种手段不断发展壮大。他们收缴新人的手机,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甚至锁上家门,限制新人的人身自由,强行将他们留在传销窝点。在这个过程中,新人会遭受持续的洗脑和殴打,直到他们通过认购产品的方式交纳入门费,正式加入传销组织。

2019年7月12日,七名涉嫌故意伤害罪的人员在广州中院接受了审判。庭审直播显示,其中五人认罪,而两人则坚持无罪。在陈一鸣家属提起附带民事赔偿后,这七名被告人都表示愿意进行赔偿。陈一鸣的家人表示,在案件宣判后,他们将从陈一鸣最后生活的地方带回一捧土,将其安葬在家族墓地中,以此慰藉陈家的长子。

陈一鸣的失踪对陈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承载着家人的期望和骄傲。弟弟陈伟还记得哥哥考上大学那一年,全家人带着他去陈氏宗祠上香祭拜的喜悦场景。然而如今,家中只剩下一张泛黄的中国地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成为了陈家永远的痛。

大学毕业后,陈一鸣曾频繁地更换工作。他先在湖北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后来申请调往南京,之后又辞职前往上海工作了半年多时间。虽然工资每月只有四五千元,但他始终在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然而,2004年,陈一鸣给家里打电话称要去广州发展后,便再也没有了音讯。起初是电话无法接通,再后来便是空号。多年来,陈家父母一直未能找到儿子的下落,直到那具无名尸体的出现,才让他们得知了儿子的悲惨遭遇。父亲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那通电话的回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2004年国庆节前夕,陈一鸣和女友计划着结婚,他们在电话中向父亲提出想要一些钱来买婚戒。然而,父亲的话语却带着责备:“你已经这么大了,我们供你读完大学,你弟弟妹妹还在读书,你应该学会自己承担。”父亲一直认为,正是自己的这番话,将儿子推向了远方。

那时的陈一鸣年仅25岁,对于弟弟陈伟来说,哥哥是一个充满斗志的人。他频繁地更换工作,陈伟认为,哥哥一定是想要去一个更大的城市,寻找更好的机会。家人都以为,陈一鸣之所以失去联系,是因为他想要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等到功成名就后再回家。然而,长时间没有音讯,让陈家人开始担心陈一鸣是否遭遇了意外。

为了寻找他,家里张贴了无数的寻人启事,甚至在上海和河南报了案。但由于不知道具体的失踪地点,最终只能在老家登记为失踪人口。由于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两位老人无法长时间外出寻找。陈伟回忆说,有时父亲想去火车站寻找孩子,但到了车站却不知道应该买去哪里的火车票。

陈一鸣的高中好友苏莹也曾帮助陈家人寻找过他。2004年国庆节前,陈一鸣给她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提到他要去广州发展,找一个叫张丽的高中同学。听说张丽在广州发展得不错,他也想去看看。那段时间,他正和女友闹矛盾,情绪低落。

十年后,张力也一直没有回过老家。事后他们才知道,张力被骗到广州做传销,直到2007年才被家人解救回来。2007年7月,苏莹在河南新密的一个银行附近偶然遇到了张力,询问陈一鸣的下落。张力只是说陈一鸣确实来找过他,但第二天就离开了。他的领导说是给陈一鸣买了火车票送走了,但具体去了哪里,张力也不知道,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陈一鸣。

多年来,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陈家。他们不知道陈一鸣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每当想起那个电话,父亲就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们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陈一鸣,无论生死,都要给他一个交代。陈家一直保留着那部老旧的固定电话,期待着陈一鸣的归来。每年的春节,母亲无心烹饪,也不愿外出,只是孤独地躺在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弟弟时常在QQ上留言给哥哥,诉说着思念之情,期盼他早日归来。

陈一鸣,那个曾经在广州奋斗的青年,不慎陷入了名为“恒天体系”的传销组织。这个秘密,陈家人其实早已知晓。恒天体系,一个层级分明的传销组织,从A级老总到E级学员,每个级别都有其特定的职责和权力。

2002年至2004年间,恒天在广州番禺的学员数量达到了百余人。他们租住在狭小的两居室内,七八个人挤在一起,称之为“家”。家长负责管理学员的日常生活,带领他们外出采购;而主任则负责授课,传授传销的理念和技巧。遇到重大事件,经理和老总级别的人物才会露面。

新加入的学员在这里失去了人身自由。番禺警方经过调查和审讯发现,恒天体系通过拉人头的方式发展下线,并以此作为提成和晋升的依据。新学员加入时,会接受所谓的“培训”,实则是洗脑。这段时间里,他们被软禁起来,手机被家长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收缴,与外界失去联系。直到他们通过认购产品的方式变相交纳入门费,正式加入传销组织。

平日里,学员们在家长的带领下学习、喊口号、交钱。一旦加入传销组织,他们便开始学习如何发展下线,利用手机里的联系人逐个打电话。张力,就是这样一个例子。2004年10月8日,他以介绍工作为名,将高中同学陈一鸣带入了恒天体系的一个据点。尽管陈一鸣并不愿意加入,但张力曾向领导提出让他离开。然而,次日领导却告诉他已经为陈一鸣买了车票,送他离开。在张力看来,自己也是被高中同学带入这个陷阱的。他交了3800元购买了一块手表,却没想到这并非对外销售的商品,而是内部传销的工具。销售的对象主要是自己的同学和朋友,只要他们愿意花费3800元购买手表,作为销售者就能获得一定的提成,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购买了一个加入该组织的资格。张力在刚加入这个组织时,也经历了类似的程序,被收缴了个人物品。他们被限制外出,每天只能在出租屋里接受主任的授课,学习销售技巧和如何发展下线。在空闲时间,他们会看看书,或者在房间里和其他学员聊天。张力回忆说,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传销组织,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人身自由被剥夺。

番禺民警在查阅相关案件资料时,发现了关于恒天非法拘禁的报案记录。有人被控制后,从窗户扔出写有“救命”的五元纸币,被路人发现后报警,才使得这个传销组织被揭露。然而,事实上,2004年陈一鸣进入恒天传销组织的第二天就遭遇了不幸。番禺民警认为,陈一鸣是一个性格坚强且正直的人。当他进入恒天的一个窝点后,主任的洗脑培训使他迅速意识到这是一个传销组织。因此,他坚决要求离开。在这一过程中,他与上级领导发生了冲突。

警方的审讯资料中详细记录了主任冯建江对陈一鸣死亡过程的供述。事发时,他接到上级的电话,要求他去某个家中学习如何送走一个不愿加入的新朋友。冯建江说,他到达现场后才知道陈一鸣早上曾持刀威胁了一个女学员,并坚持要离开。于是,他们决定在送走陈一鸣之前给他一些教训,以防他出去乱说。最终,四人围殴陈一鸣,大约一两分钟后,陈一鸣失去了呼吸。

陈启文,同委主任,也提供了与先前描述相似的证词。他回忆说,在冲突发生一两分钟后,陈一鸣声称肚子不适,随即蹲下。在场的其他三人中有人怀疑他在装病,于是又上前踢了几脚,之后陈一鸣便倒在了地上。事发后,封建江城及其同伴四人感到极度恐慌,于是打电话向上级寻求处理建议。三位上级领导赶到现场后,不仅安排他们共进晚餐以安抚情绪,还承诺会为他们处理后续事宜。随后,这三位领导开始商讨如何处理陈一鸣的尸体。经过讨论,他们决定采取抛尸的方式来处理这具尸体。

2004年12月16日,两名路人经过一片植被茂密、人迹罕至的草丛时,意外发现了黑色的塑料胶带。他们立即报警。法医对胶带内的尸体进行了鉴定,结果显示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龄大约在25岁左右,身高约为一米七。根据法医的综合分析,死亡时间距离检验时间大约两个月。由于主要脏器和组织缺失,无法确定确切的死因。然而,从死者的掌纹清晰、指甲修剪整齐等特征来看,法医认为死者可能并非从事体力劳动,且日常生活较为讲究。更重要的是,法医认为这起命案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且有多人参与。

蔡荣彪,番禺公安分局的刑警,负责侦办此案。他认为这起案件很可能是关系人作案。他解释说,之所以选择分尸抛尸,很可能是为了掩盖死者与某人之间的关系。考虑到2004年番禺地区外来人口众多,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确定死者的来源和身份,现场也没有视频监控和目击证人,案件侦办陷入了困境。年底,这起案件被立为“无名甲被凶杀案”,但由于线索有限,案件进展缓慢,仅留下了一组从死者骨细胞中提取的DNA数据。

直到2013年,河南陈家的某位亲戚在从事协警工作时,提醒陈家父母前往当地派出所采集DNA样本。两年后,广州番禺警方收到了公安部DNA数据库发来的比对报告。经过全国失踪人员DNA数据库的比对,一个无名氏的DNA样本与河南郑州新密市公安局登记的一名失踪人员高度匹配,此人极有可能是陈一明,匹配度超过99.9%。最初,陈一鸣的死亡与传销组织有所关联,这让番禺警方面临了巨大的挑战: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十多年前的传销组织,进而锁定涉案人员。

当时,番禺大石镇的常住人口约为8万,而外来人口则高达20多万,这个数字还不包括那些未办理暂住证的人员。传销组织在大石镇泛滥成灾,但由于当时法律的不完善,警方主要以驱散为主,难以彻底根除。

幸运的是,陈一鸣的高中同学张丽提供了关键线索,她回忆起了传销组织中的三人:家长尚明、吴姓经理和王思主任。办案民警借助了当年的临时机构“打船办”的资料,成功找到了吴姓经理的真实姓名——吴怀玉,一个来自安徽、2000年前后在南京某高校就读的大学生。更巧的是,王思和吴怀玉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同宿舍的室友,学号相邻。

2018年5月,番禺警方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涉及河南、山东、安徽、广东、内蒙古、福建等十个省份,成功抓获了十余名涉案人员。同年6月,六人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侮辱尸体罪被批捕。8月17日,检方以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这些涉案人员包括大C级主任王思、C级主任吴怀玉、程启文、冯建江、B级经理李斌大和B级经理王周全。2019年4月,最后一名涉案人员刘涛落网,他正是恒天的A级老总。这七名涉案人员,当年都是刚刚踏出大学校门的新鲜人。在审讯过程中,民警了解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被同学或老乡引入了传销的漩涡。其中,有两人甚至曾是同寝室的兄弟,也有人正在司法学校深造,却仍被快速致富的幻想所驱使,加入了恒天体系。陈一鸣的遭遇曝光后,恒天传销组织从广州番禺转移到了佛山顺德。

2007年,这七人基本上都脱离了传销的魔爪。直到被捕时,他们已经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有的成为了保险业务员,有的在手机店销售手机,有的从事旅游行业,还有的成为了培训机构的专员。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成家立业,家人对他们曾经的传销经历和命案一无所知。这个秘密在他们心中沉睡了十四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和愧疚。

民警蔡荣彪对吴怀玉被捕后说的话印象深刻:“我和老婆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想这可能是我的报应吧。”2019年7月12日,王思、吴怀玉等七人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在广州中院接受审判。检方指控,2004年10月8日,张力以介绍工作为名,将高中同学陈一明骗入传销窝点。次日,陈一鸣的手机被传销组织收缴,经过洗脑和劝说,他坚决拒绝加入传销组织。在与家长通话时,陈一鸣被威胁离开。王思安排低级别的传销人员离开后,吴怀玉、程启文、冯建江等人共同对陈一鸣实施拳打脚踢,致使其当场死亡。

按照传销组织的规定,王思立即向李斌汇报,并请示如何处理尸体。李斌也逐级请示传销组织的上级领导。案发当晚,A级老总刘涛、B级经理王周全、B级经理李斌与王思、吴怀玉、程启文、冯建江汇合后,经过安抚劝慰,决定分割尸体并抛至偏远地区。次日,李斌、王思、吴怀玉、程启文、冯建江在案发房间内分尸,将碎尸分别装入三四个行李箱。之后,王周全、李斌、王思、吴怀玉、程启文、冯建江分工合作,将行李箱扔到不同的偏远地区。抛尸后,该传销组织统一口径称陈一鸣已被送走。两个月后,刘涛、王周全、李斌等人将传销组织的活动地点从番禺大石镇转移到了佛山顺德地区。直到2004年12月16日,陈一鸣的部分遗体才被发现。在庭前会议的庭审直播中,七名被告人的态度各异。其中,王思和刘涛坚决否认犯罪,王思声称自己并未参与分尸,而刘涛则对所有的事实和罪名都予以否认,坚称自己无罪。相比之下,其他五名被告人都表示认罪,但程启文和吴怀玉都坚称自己没有参与分尸。李斌和王周全则对起诉书的罪名和故意伤害罪表示不认可,他们只承认侮辱尸体罪,并坚称没有参与焚尸。同时,王周全还声称自己并未参与决策。在陈一鸣家属提出附带民事赔偿后,七名被告人均表示愿意进行赔偿。最终,这些被告人都将面临法律的公正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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