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青岛地下工作一度很暴露,地工横向联系多,家属都互知身份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4-05-23 09:52:29

日军占领下的青岛

抗战初期,青岛就被日军占领。青岛市内的大部分党员都撤了出来,市内地下党的力量比较薄弱,加上党主要精力放在根据地建设上,对敌占区,特别是敌占城市注意不够。直到1941年中央发出了开展大城市工作的指示后,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

胶东区党委、胶东军区及各地县委较好地贯彻了城工方针,采取多头单线的领导方式,或选派干部进城去,或动员城市中进步分子到根据地来接受训练,再派回去的办法,建立起不少工作关系,取得一定的成绩。

1942年初,中共青岛工委遭到破坏。工委书记谢明钦、组织委员曲华先后被捕。市内地下组织状况比较混乱。10月,胶东区党委为迅速整顿恢复组织关系,防止敌人进行更大的破坏行动,也打算从根本上解决市内党组织的扎根问题,决定派李研吾到青岛来,了解情况,解决问题。

李研吾出发前,胶东区党委组织部城工科长王台嘱咐:“组织决定从长远计,让你一个人先打入市内,想办法以合法身份长期住下,先不要忙于工作。”这个任务看起来不重,其实很难。

青岛的敌人十分疯狂,特务便衣多如牛毛,市内岗卡哨警戒备森严。李研吾在市内没有亲戚朋友可利用,进来就不易,还得要扎下去。幸好南海地委的葛冲晓他有一个舅舅在青岛市中山路、即墨路一带搞运输做买卖。在葛冲晓舅舅的支持帮助下,李研吾才得以从南海顺利进入市区,住在了沧口翁头村纪富章的家里。

纪的岳父在我胶县游击队,纪家对革命尚无反感。但他以做点心小买卖为生,社会地位低微,经济也不宽裕,家里突然添了李研吾这样一位不土不洋的外来客,有诸多难言之隐。李研吾每天帮他做点心,早出晚归帮他操持点心挑子,收入倒也够解决糊口问题,相处的也很和睦。

但李研吾要扎根在市内,当务之急是要谋到一个合法职业。这个忙无论如何纪帮不了。1943年春节前,李研吾返回区党委组织部作了汇报。组织同意解决不了合法职业,也不宜久住纪家。

在纪家这段,李研吾只对市内的情况作了一般的调查了解,最大的收获是纪富章帮他搞到了一张良民证,上面用的是李炳宇这个化名。这张良民证为李研吾出入青岛,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一趟,还碰上个小麻烦。李研吾回走到四方桥上公共汽车时,被一个警察盯上。警察喊李研吾过去,他假装没看见,被警察用警木棒狠狠敲了一下,要检查他拿的什么东西。警察把他带的鲁迅全集端详了好一会,又没好气地撂给他走了。

1943年到1944年底,这一年李研吾多数时间住在南海地委机关,统一掌管青岛的地下力量,领导城市斗争。

南海地委驻在平度县,这里属于游击区,是连接青岛和区党委之间的安全地带。我方交通都是从这里出发上下联络。李研吾来这之前,王台和耿桥在这里掌握着一批青岛市内的地下关系,李研吾来后就陆陆续续地交给他管。

当时,青岛市内的地下力量主要在学校,学生多,或一家子,或亲戚、朋友、同学关系。少数是颐中烟草公司、纱厂中的工人。直到日本投降前,市内地下关系常来往南海机关,关系密切也很正常。

1944年秋,区党委办过一个敌占区城市青年训练班,胶东几个城市100多名青年参加,青岛市参加了几十人。这些青年一面学习党的长期隐蔽的城工方针,一面讨论各地存在的问题,研究解决的措施。

青岛市的主要问题是市内地下党员、地下关系相当暴露,市内横的关系太多,连家属之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少数人在群众中也有所暴露,很危险,容易出问题。一旦遭敌人破坏,一抓就是一大片。这些问题通过学习讨论得到了纠正,但也不是完全割断了、解决了。后来决定在青岛市内成立3个特别支部,才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

南海的地委书记由刘中华兼任,刘宿贤任副书记。后来刘宿贤到胶东区党委党校学习,李研吾奉命代理副书记工作,对青岛的工作接触的就更多更广泛一些。

1944年冬天,胶东区党委成立城工部,李研吾调到城工部任城工科长,主要负责青岛、烟台、威海、大连等城市,贯彻落实中央《六五指示》精神,准备里应外合武装起义,解放大中城市的发动工作。

区党委同时决定,成立青岛、烟台两个工委,分别由丛烈光、滕景禄任工委书记。青岛工委委员有耿桥。李研吾把已经掌握的敌占城市中的地下关系又分别移交给这两个工委。有时青岛工委开会,李研吾一同参加研究。但李研吾不再直接负责了。

青岛工委成立不久,对青岛市内地下组织进行了思想组织上的整顿,按原来的酝酿正式成立了3个特别支部,分别由杨真、莫易、张辽任支部书记,仍由在南海地委时的政治交通刘琪,负责市内与青岛工委的联络工作。李研吾和王台参加了这件事的决定。

3个特支成立以后直接由青岛工委领导起来,彼此间不横向来往,主要任务是发展党员,团结群众,扩大力量,待机而动。实际上青岛工委那时住在五龙县(现属莱西),仍是在根据地里指挥市内斗争。市内3个特支只能独立作战,但他们发挥了较好的作用,组织纪律较过去加强了。

特支物色不少青岛市内工人、学生、商人等集中在根据地学习党的政策,教授密工方法,重新派回市内执行任务,有些还送到胶东党校去深造,成了党的干部。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全国形势急剧变化。胶东区党委城工部抓紧对烟台、青岛等城市的派遣。区党委决定李研吾再次到青岛,继续抓里应外合武装起义解放青岛的准备工作。

山东分局已经在根据地成立了中共青岛市委,林一山任书记。在军事上也作了相应部署,刘中华的一个团进驻了崂山,聂凤智率六十三团开到即墨灵山。目标都指向青岛市。区党委于克向李研吾交代的任务很紧急,要李研吾迅速打入青岛,向地下党传达上级里应外合准备解放青岛的指示,凡有条件的力量都要迅速组织起来。

这件事按理说要由青岛工委的干部去干。但区党委考虑来考虑去,青岛工委书记丛烈光、耿桥两位已经在青岛市郊坐镇,丛烈光身体不是太好,口音也不方便,还是李研吾进去合适。

8月23日,日本投降后第二周,李研吾就从海阳县胶东区党委机关驻地,赶到了崂山。与丛烈光简单地碰了一下情况。随即跟着刘中华的部队开到青岛近郊前沿阵地,来不及休息,简单地化了装,从当地陈庄找到了一位向导,拿着李炳宇的良民证便向市区进发。

我军兵临城下,赵保原、李先良的部队已有所闻,在郊区层层封锁,沿途盘查很严。多亏李研吾有良民证,才得以混过岗卡。谁知一过沧口卡子,向导突然不见。李研吾是又气又急,束手无策。猛然间,他想起窦郁山的家在仲家洼,便不顾一切的坐上车,直奔仲家洼,好歹找到那个门,与市内地下党接上联系,由马文负责把他安顿下。在与杨真商量后,李研吾搬到了东镇杨真家里去住。

进市以后,为了保密和安全,李研吾与几个特支负责人逐一见面,分别传达上级指示。讲形势听汇报,他也都岔开时间,避免横向暴露。必要的时候由杨真、张辽、莫易传递情报。还有个左毅的妹妹、窦郁山的小姑送信看门。

李研吾向市内地下党传达完里应外合的要求,各特支便分头行动。李研吾粗略地算了算帐,市内只3个特支这条线,约有党员50多个,几百名骨干群众,崇德中学、颐中烟草公司、四方中学、几个纱厂工人中也有几十个党员,如果这些力量统统组织起来将非常可观。同志们对武装内应的安排非常积极,各项准备工作都在紧张地进行。当然,这些活动仍然是秘密的,并不是大张旗鼓地干,只是悄悄地进行,暗暗地使劲。

李研吾看得出来,大家心里都很激动,因此反复强调,这只是备而不是行,要等有令才能动,外边打响了,里边做内应,你们这些地下军藏在敌人心脏里,其威力难以估量。外边不动,只里边这点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强大的敌人硬拼的。

很快,地下军已经按系统、按片组织就绪。李研吾向他们规定了集合方式、集合地点、进攻方向、联络暗号等,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李研吾记得,邮电局的一个党员接受联络任务后,很负责,事先画了地图,标了记号。

在接到上级行动命令之前,李研吾让他们先做护厂护校、收集情报、保护要害部门等公开工作。

这段时间不太长,李研吾从市内报上看到毛主席亲赴重庆与蒋介石进行和平谈判的消息,充分表现了共产党为国为民计,真心实意争取和平的诚意。但是,国民党对谈判完全是玩的鬼把戏。这一点李研吾在市内看得很清楚。

先是奉蒋介石之命下山摘桃子的接收大员从天上地下蜂拥而至,接着蒋敌伪合流,国民党青岛保安总队头目李先良9月13日抢先接管了青岛。与驻青日军勾结起来,阻止我军进城,拒绝日军向我军投降。

形势变了,我对青岛的工作方针也已跟着改变,但是胶东区党委没法及时通知李研吾。

正在这时发生了颐中烟草公司地下党支部遭破坏的事。支部书记马文被捕,继而又抓去了交通刘琪和窦郁山。李研吾看情况不妙,立即从杨真家搬到西镇一个小学教师家隐蔽起来。马文和窦郁山被捕后,没有牵连到其他同志,如果被捕的同志在里边有问题,那首先得抓李研吾。李研吾住过杨真家和西镇隐蔽点都很安全。

他听说敌人抓押马文的路上,遇见了李敏,李敏也一点事没有。敌人押着马文去莫易家找人,郑刚正在莫易家,马文并不认识郑刚,郑是从解放区学习后才进市内,很年轻。敌人走了后,二次返回追问郑刚,产生怀疑,便把郑带走,不几天就放了。这一些情况说明马文并没有向敌人告密。至于马文被捕的原因,组织上在她获释后进行过审查有结论,具体是什么,李研吾不是很清楚。

9月下旬,市委派交通进来告诉李研吾,形势不允许我方立即解放大中城市,胶东区党委按此精神已放弃了里应外合解放青岛的计划,让李研吾马上撤回解放区,并指示他在离开青岛前组织好一件事,鉴于市内地下党几人被捕,要把已经暴露的党员同时带回解放区,没有暴露的也要隐蔽得更深一些。

3个特支书记李研吾只留下张辽,具体党员谁留谁去他交给了3个特支决定。安排好这件事,已经是9月底了。

进来不容易,这么多人安全撤出去也挺难。市内到解放区必须经过即墨西关卡子。李研吾和同志们精心策划研究后分几路同时行动。他仍拿着那张良民证,闯过几道关口。在西关最后一个卡子,李研吾出示证后,走过来一个带班的小头头,非说他不是个店员,左查右问找毛病不让通过。

李研吾担心再追下去非露陷不可。说也巧,这时屋里忽有人催这个家伙进去打牌,小头头答应着,把证还给站岗的火急走了。站岗的心眼不坏,使个眼色叫李研吾快溜。李研吾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身上大汗淋漓。

回到即墨灵山,他住在聂凤智那个团里。团部住在镇上一间大院子里,门口高挂着青岛市政府的大牌子,李研吾记得市长是林一山。撤退的同志也陆陆续续到齐。

这时,胶东区党委已后撤至莱阳城,城工部机关也没有了。干部化整为零,大部分去了东北,有的去了烟台。李研吾向区党委汇报了市内地下武装发动情况,上级指示,里应外合工作已经结束。

1945年10月,李研吾被调到胶东区党委党校学习。后来,党校副校长王卓青被调去做翻译工作,组织让李研吾接任王卓青党校副校长的职务。此后,他再没分管青岛的城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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