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草野人间的第128篇原创文章

今天，是大爷爷下葬的日子，长长的送行队伍有几百米长。大家低着头，挪着步子，向山上缓慢走着，伴随着哀乐，到处都笼罩着悲伤的气息，准备送村里这位辈分最高的长者最后一程。

大家谁都不愿相信，半年前，大爷爷还是发葬的主事人，给村里李大叔料理后事。可今天，就轮到他了。

从确诊到离世才仅仅半年时间，村里很多人都有点接受不了。特别是，在听到大爷爷在临终前的那段话后，大家直接泪崩，唏嘘不已。

（德高望重的老人是一个家族的信仰）

大爷爷家里有3个儿子、3个女儿，是妥妥的生孩子大户。现在儿女们都60多岁了，住在附近村子里，离大爷爷家不远，逢年过节他们每家做4个菜，带着到大爷爷家吃团圆饭，三张桌子都坐不下，最后直接摆到院子里。

遇到邻居街坊从他家路过时，大爷爷每次都乐呵呵地，招呼着让去喝酒，别提让人多羡慕了。那时，大家伙都说，年轻时养孩子多了累人，老了就享福了。

别看大爷爷都80多岁了，但身体硬实的很，不仅自己种菜园，还有半亩庄稼地。

因种的菜太多，吃不完，大爷爷就骑着三轮电动车，给6个孩子一家一家去送。慢慢的，儿女们都不种菜园了，菜都由大爷爷供着。到了秋收，也不用大爷爷动手，孩子们直接就帮着收了。

（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

人年龄大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除了自己打的粮食，儿女们再稍微送点，大爷爷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他80多岁的高龄，看上去也就60来岁，经常坐在村口跟小辈们（也都六七十岁了）谈天说地，回忆之前的峥嵘岁月。

大爷爷绝对是个热心肠，因为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厨子，所以无论谁家有红白喜事，他都会去帮忙做菜。经常一忙就是一天，中午饭都没时间吃。主家给的塞红包，他也从来不收，顶多带些剩菜剩饭回去。

当然了，他爱抽烟、爱喝酒，在我们村是很有名的。于是，为表达感谢，大家就给他送点好的烟酒，这时他会乐呵呵地照单全收。

就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今天却突然离我们而去。记得半年前，大爷爷在李大叔葬礼上，抹着眼泪说：“咱们这辈人快走的差不多了，你先去吧，我也很快来了。”谁知，他今天真的就去了。

（耄耋之年怕的就是身边的老友一个一个的离去）

当时，大爷爷总是感觉胃疼，这个老毛病已经好几年了，疼

起来就吃点止疼药，大家都没当回事。

可这次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家人就陪着去县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后，大家当场就愣住了，胃里长了很多瘤子，已经到了晚期。

由于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医生建议保守治疗。自那之后，6个孩子轮流到医院照顾，大爷爷病情才慢慢稳定下来。

可是，大概过了5个月，大爷爷居然从医院转回家静养。邻里街坊听说之后，都带着鸡蛋、牛奶去探望，并关心地问大爷爷为什么不多住几天院。大爷爷躺在床上，不吱声。

后来，我才听人说，从医院转回家，并不是大爷爷的本意，是孩子们一块商量决定的。因为县医院离家太远了，他的6个孩子也不会开车，每次都是坐客车周转过去，特别耗时间。

（老人陪护老人，在体力和精神上都是很辛苦的）

而且，他的孩子们也都60多岁了，还得照顾孙子孙女，家里农活扔下了一大堆。

最关键的是，大爷爷在医院住了5个月，花了大概15万块钱，孩子们感觉压力特别大，因为一年都头在庄稼地里，除去吃喝，也攒不下几万块钱。

综合考虑后，他们觉得，花再多的钱也治不好，顶多也就多活段时间，于是就把大爷爷转到家里了。大爷爷虽然起不了床，但并不糊涂，他本意不想回家，可是没有钱，又有什么办法呢？

之后，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他老大看着很老实，心怎么那么狠！”“听说是他小儿子提出来的，老大一开始不同意，最后没压住”“他家老五很有钱，孩子都在城里买房了，就不能拿点钱出来吗！”

但也有人很理解：“他家孩子们过得都挺不容易的，既要帮孩子带孩子，还要照顾他，根本就忙不过来，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的。”“5个月就花了15万，关键还治不好，简直就是无底洞啊。”

（别人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时总是轻描淡写的）

村里像炸了锅一样，说什么的都有。大爷爷被抬回家后，他的6个孩子轮班值夜班，陪着唠嗑、做饭、擦身子……把大爷爷照顾的还不错。

特别是他家老大，看大爷爷疼得翻来覆去的，就托人到处打听偏方给太爷爷止疼。还有他家大姑娘，请人给保平安，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那份心还是有的。他家儿媳妇们更是每天都去看望，生怕让村里人挑理。

在大爷爷离世的前2天，我也去看望他，当时他的几个孩子也在。那时候，大爷爷的精神头明显已经不行了，躺在床上两眼无光，瘦的皮包骨头，看到我后，使劲挤出几个字：“来了啊！”

“大爷爷不要想太多，安心养着，过几天就好了。”我安慰道。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唉！我这段日子拖累孩子们了。”大爷爷两眼泪汪汪地说道。

（没有父母愿意给自己的孩子添麻烦）

听大爷爷这么一说，我差点哭出来，都到这时候了，还心疼自己的儿女，这就是为人父母啊。“大爷爷，您不要这么说，儿女就是用来拖累的。”我强忍着眼泪说道。

“人都想活着，但上天不允许啊……年轻不知道钱重要，现在才发现，钱是个好东西啊，能让人多活几年……”大爷爷断断续续，使劲地说道。

大爷爷刚说完，他的孩子们再也忍不住了，都噗嗤噗嗤地掉眼泪，特别是他的小女儿，直接跑到外面哭去了。

从话里能听出来，大爷爷多么希望自己能活着，不忍心、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躺在病床上的无助无人能理解）

是啊，钱是个好东西，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挣到的。如果有钱了，谁家儿女不想让父母过得好一些，但现实是残酷的，儿女们有时不得不忍痛作出选择，这也将会成为儿女们心中永远的痛。

大爷爷临走时留下的这句揪心的话，直戳人心，直到现在我都难以平复。孝心也是有代价的，大到我们只能用一辈子的亏欠来偿还。您觉得呢？

【编辑：野草】

人性经不起考验，现实配不上慈悲，而你，却值得拥有美好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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