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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贬谪郴词后,秦观写下了特殊的谪郴词,这些词到底有何魅力? 上一篇我们讲到,秦

被贬谪郴词后,秦观写下了特殊的谪郴词,这些词到底有何魅力? 上一篇我们讲到,秦观被贬至郴州,仕途黯淡、生活困苦、精神沉郁,形成悲愁交加、濒临绝望的心态,创作出意象富集精到、独特的谪郴词。 谪郴词凸显着词人情韵兼胜的创作风格,亦在以闲适占主的谪处词和绝望趋隐的谪横词之间,起着举足轻重的过渡作用。 依据周义敢、程自信、周雷校注的《秦观集编年校注》以及徐培均笺注的《淮海集笺注》两书,考定秦观的谪郴词共有六首,六首谪郴词呈现出愁情深重综杂、意象富集精到、色彩凄清冷峻、意境寂冷寒清的特点。 谪郴词在情感抒发上符合“词心”的界定。所谓“词心”即创作个体用极为独到、深厚的功力去挖掘、遣发内心深幽绵密的情感,使其切中“缘情”的本质。 首先,在情感表达上,词人颇为直露:《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有“乡梦断,旅魂孤”表达思乡之心切,羁旅之孤苦;《踏莎行·雾失楼台》有“砌成此恨无重数”抒发纷繁怨恨之情。 《点绛唇·醉漾轻舟》有“不记来时路”记有家难归的绝望;《鼓笛慢·乱花丛里曾携手》有“空惆怅” “苦恨东流水”陈惆怅迷惘之情;《如梦令·楼外残阳红满》有“肠断,肠断”叙伤心之情。 《如梦令·池上春归何处》有“梦断月堤归路”“无绪,无绪”写迷乱难解之情。几乎不加遮掩的陈道,足见其心思绵密、情感真挚。 其次,在情感厚重度上,词人常堆叠多种情感以成醇厚综杂之局面。 《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的情感主调是思乡念故,因不得,则生发出焦灼之情,另有基于岁末苦寒的不适与难受,有孑然一身的孤独落寞,有听闻了“小单于”的欢欣,亦有独居的凄苦。 《踏莎行·雾失楼台》的情感凄迷综杂,以迷乱之愁情主导,间以思乡怀人、深切愤恨之情;《点绛唇·醉漾轻舟》以苦愁之情占比最大,此外回望无果、挣扎无门的惨痛之情亦丝丝渗出。 《鼓笛慢·乱花丛里曾携手》则主要寄托思念故人、故里之情,间以羁旅飘摇的愁闷落寞、困顿难行的惆怅之情;《如梦令·楼外残阳红满》以哀凄之情打底,既有饱受孤冷之地折磨的哀苦,亦有归京无望的肠断。 《如梦令·池上春归何处》中孤苦之情占主,间杂烦愁纷扰的委婉、思多难寐的寂寞烦闷。 总之,无论是孤苦之愁、迷乱之愁,还是烦闷之愁,都掺入迷茫、孤寂、绝望等情感,思怀故人、故景之情更是一以贯之,它们万变不离其宗地对内隐之情抽剖、分离,让人感同身受而又渐感隔膜:郴之境况铸郴情,其终归秦观私有,实难以完满还原。 在意象层面,六首词作呈现出富集且精到的独特性。六首词作不计重复处,共计运用到 57个意象。 其中《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有 8个,分别为:风雨、庭院、丽谯、单于、清夜、梦、魂、雁;《踏莎行·雾失楼台》有 14 个,分别为:雾、楼台、月、津渡、桃源、孤馆、杜鹃、斜阳、驿(站)、梅花、鱼、尺素、郴江、郴山。 《点绛唇·醉漾轻舟》有 8 个,分别为:轻舟、信流、花深处、烟水、斜阳、乱红、雨、路;《鼓笛慢·乱花丛里曾携手》有 11 个,分别为:乱花、雕鞍、游人、梦、春、香闺、婵娟、玉楼、东流水、桃源路、桨。 《如梦令·楼外残阳红满》有7 个,分别为:楼、残阳、柳条、桃李、风、落英、楚天。 对它们稍加整理,占比最大的是自然景物,其次是围绕词人起居、出行的相关事物,从中表明秦观在郴州尤其留意物质生活环境,印证了其随物悲喜的性格。 在诗句中稀有的色彩运用表面呈暖色调,内蕴则以冷峻示人,颇具美学价值。 再观其余词句,几乎不见色彩添加,往往采用白描、铺叙的手法,令词作以“清”“寡”“淡”的色调示人,实则反映词人的心境、处境。 敏感脆弱的秦观面对堪忧的遭际,愁情时常积郁心间,眼中的世界难免充斥“灰暗”。偶有意象着暖色,也是有表无实,仅是遣词、造句、构境之需。 谪郴词带着湖湘郴地的无二气息,携着词人特异的见闻、感触,是秦观所有贬谪词中的绚烂妙笔。 然,谪郴词的独特不单单见于自身,还见于与先谪处词(即秦观贬谪至处州所作之词)和后谪横词(即秦观贬谪至横州所作之词)的比较中,它就像分水岭,起着举足轻重的过渡作用。 秦观三处贬谪地所作之词有如人一生中的少年、中年、老年三个阶段。谪横词如同老年阶段,迟暮无望、消沉低迷,而谪郴词似中年阶段,愁情深重,苦痛交杂,谪处词则好比青少年阶段,欢愉快意,偶有小愁。 三者环环相扣,共同述说着秦观的贬谪历程。谪郴词在三者间充当衔接、过渡的“桥梁”,成为秦观所有贬谪词中的明珠。 秦观被贬至郴州,受到特定时境连同个人身世性格的影响,心态由积极乐观转为消极绝望,进而创作出愁情深重综杂、意象富集精到、色彩凄清冷峻、意境寂冷寒清的独特谪郴词,一方面充分凸显他情韵兼胜的创作风格。 另一方面衔接闲适占主的谪处词和绝望趋隐的谪横词下,作用匪浅。谪郴词是秦观所有贬谪词中的妙笔,千古难掩其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