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凤鸣
刚进办公室,就发现桌上的奥利奥饼干没有了,包装袋掉在地上。办公室有老鼠。我心里作出第一反应。
环视四周,安静依旧。老鼠昼歇夜出,它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我开始捞开窗帘、搬开沙发四处寻找,并匍匐在地窥探那些缝隙,终不见老鼠踪迹,倒是发现到处的老鼠屎。我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开书柜,呀,书柜后面居然一堆糖纸。用扫帚扫出来一看,原来是前不久同事送我的一包奶糖,打开了没吃几个就放在了纸箱里没去管,没想到这倒成了老鼠的美食。我看着这些糖纸,看着到处散落的老鼠屎,我心里愤怒极了,居然把我的办公室当成了安乐窝。
我发誓要抓住这只可恶的老鼠。
“我办公室有老鼠,怎么办?”我打电话向朋友求救。“想办法抓它或放点老鼠药。”朋友给我出主意。回想曾经在家里抓老鼠被咬过,我放弃了抓它的主意。
“有没有老鼠药?”我向隔壁的同事询问。“老鼠药有毒,放办公室不安全哦。”同事提醒我,“用鼠粘板吧,那个安全有效。”于是,办公室的同事帮我拿来了一块粘鼠板。我拿着打开,粘鼠板上布满了粘胶,我用手碰了一下,黏黏的。“粘得住吗?老鼠那么聪明。”同事朝我“嘘”了一下,示意我不说话,她悄悄告诉我:“老鼠聪明得很,不能在这说要抓它,它听得懂。只要它上这个粘鼠板,一定能粘得住。”
我听从了朋友的安排,下班后,我把粘鼠板打开,并把另一包奥利奥饼干打开分小块放在粘鼠板中间。准备停当,我就把粘鼠板悄悄放在料想老鼠的必经之地。并得意地想,明天早上,我一定会看到一只大老鼠被粘在这里。
当晚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办公室那只老鼠出来偷吃了没?是否被粘住了?粘住了它会不会吱吱地凄惨地叫呢?
第二天上班,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办公室去看放置粘鼠板的地方,粘鼠板完好依旧,上面的饼干完好依旧,办公室没有任何一点异样。我失望地坐回办公桌前,它一定是听到昨天我和同事的谈话,没敢造次,不然它不会受得了奥利奥饼干的诱惑。挨到下班,我打算再试一次,把粘鼠板换一个位置安放,看看效果。布置好一切,我悄悄关上门走出办公室。
再次来到办公室,我已忘记抓老鼠的事了,正常打开办公室的门,眼睛却不经意瞄到置于旁边的粘鼠板上,一团黑色的东西有点醒目。我定睛一看,呀,是老鼠,我居然真的抓住了它。我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包,蹲下身去看,清楚了,真是老鼠。我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看着这只被粘住的老鼠。应该是只半大的老鼠,比拳头略小,它的四只脚完全被粘胶粘住了,但身上的毛却干净顺滑。我看着它,它也转过头看着我,两只圆溜溜的黑黑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它是想向我表达点什么吗?粘鼠板四周已泛起很多小纸屑,必是这只老鼠用它尖利的牙齿咬出来的。看得出来,它想逃跑,已使尽全力,此时,它的两只后脚裹满了粘胶,它定然已无计可施。
它依然抬着头看着我,两只黑眼睛显得很明亮。我看着它的眼睛,看着它无助的样子,突然生出一些怜悯来。老鼠聪明,但终是为了口中食,被抓住,生命由此终结。大自然中,各种生物种类集聚,以自己的方式生存,或许,老鼠与生俱来就是传播疾病、糟蹋粮食的,传播疾病、糟蹋粮食仅是它生存的本能而已,不然,它该如何生存下去呢?我们人类能不能告诉它或者给它另一种生存方式让它们活下去?显然不能。自然之道,重在尊重与遵守。老鼠偷吃,被我们抓住终结生命,或被猫抓住吃掉,都是一种合理的存在。黑格尔说,存在就是合理,这也是一种尊重自然的高度认知吧?我想是这样的!
一个男同事担心我害怕,他用扫帚把老鼠连带粘鼠板一并扫走丢弃。看着男同事带走老鼠,我内心居然有一些莫名的失落。
其实我并不太害怕老鼠。记得我上初三那年,每天晚上做作业到很晚,农村的日子,大家都歇息得早,特别在大冬天,天刚黑不久,屋外就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九十点钟,到处一片漆黑,寂静得出奇。胆小的我依然要守着孤零零的灯做作业到深夜。每当这时,我所住的屋子顶上就会传来“唧唧唧唧”的声音,小脚跑动的声音。我知道那是老鼠,声音是从屋子顶上的小阁楼传来的,是老鼠们出来觅食了,他们在抢食或者是在嬉戏。听着这些声音,我不再臆想窗外的风声鹤唳、“鬼怪”纵横。这些声音,一直陪伴我度过初三那些夜深人静担惊受怕的日子。那些时候,我总是对老鼠充满感激之情。
但老鼠终是老鼠,我无法向它表达感谢,我也不可能投食加以圈养。
想着那只生命终将终结的老鼠,我仅愿它下辈子不再是老鼠,或者投胎为一只猫或一只狗,我便可以来宠着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