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盼望着、盼望着”春天,到如今“落红无数”的暮春,感觉不过几天。送春的楝树花,还在蓬蓬勃勃地开着。同属于暮春的花儿,芍药已过了最佳观赏期。蔷薇花倒是好得很,不但芳香四溢,而且茂盛无比。 春天是从哪儿开始的?是第一阵吹面不寒的风还是第一声唤醒春天的鸟鸣?还记得腊梅花的冰清玉洁,马上却是初夏。回忆这个春天,脑海里不断冒出“六一词宗”在扬州的潇洒。那首七绝《答许发运见寄》诗:“琼花芍药世无伦,偶不题诗便怨人。曾向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更是常常浮现在眼前。 扬州人也没辜负欧阳修的美意,将琼花和芍药定为市花“双黄蛋”。而琼花与芍药,不过是广陵无数春花中的两种。初春,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小草们,悄悄冒头。我想,最早的一朵春花,应该是蓝色的婆婆纳。不过,婆婆纳太小,不注意看不清。我也从没有专门去看一次地面那灿若星辰的星星点点。 紧接着,樱桃花、白玉兰与结香花,先后开放。去看花。每天忙得眼花缭乱,生怕一个错过,又要等待一年。烂漫的梅花,照亮了瘦西湖的湖上梅林,喧腾了茱萸湾的梅花山,吸引了荷花池的游客,为史公祠增色! 颠颠簸簸跑一圈,梅花过季了。没关系。紧随其后的桃花海棠,一个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个是“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它们美了几千年,依旧美不胜收。“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友情能保鲜几十年,花开却只有一季。喝酒后的大美女大叫“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时,海棠花退出了舞台。 这一次,粉墨登场的是曾经不被待见的二月兰。中国古人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基本都是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发现的。更早可吃不一定是美食的食材,却是诸葛亮为了保证军粮不得不寻找的结果。二月兰又名诸葛菜,便是这个缘由。 二月兰不同于上述的著名花木。它以多取胜,以花期长取胜。在桃花还没有绽放笑颜时,二月兰已经开始在地面招摇。桃李隐去了花样年华,二月兰还开得蓬蓬勃勃。花还是那个花,开在水边与开在水杉树下,展示出不一样的气质。所谓“也宜墙角也宜盆”,便是这样吧。 樱花,有早樱晚樱的区别。早樱轻盈胜雪。晚樱厚重健硕。今年看了不止一次。赏花季,决不能少了经济作物油菜花。油菜开出油菜花时,铺天盖地的壮观、缘水就势的温婉、被水分割成大大小小不一样造型的灵秀等,让这种年年为大众提供食用油的农作物,变成了最美的存在。 宋代有一只调皮的黄色蝴蝶,利用油菜花做掩护,戏弄了一群小朋友。“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这只蝴蝶的智商真高,选择了同色的油菜花,隐藏起自己。倘若躲进桃花林海棠丛,可不是被一眼发现? 看罢了油菜花,扬州人最爱的琼花和绣球花,开始启动这一季的征程。琼花与绣球开放时,洁白如玉。不过,绣球花一团一团,像巧手绣娘精心做成的女工。琼花则像白玉盘一样平平展开,八个花瓣围绕中间细密的花蕊。它们的香气差不多,若有若无,清新脱俗。走到绣球花与琼花树下,会舍不得离去。被淡淡花香环抱的感觉,不要太好! 紫荆花开,仿佛用了全部的力量。那种浓浓的紫色,只属于紫荆花。另一种淡紫色的泡桐花,我更加喜欢。一串串泡桐花像小时候过年玩的霸王鞭。凋谢时一个个掉落下来,像小喇叭的休止符。 都是紫,为什么紫得如此不同?没人回答我,没有花理睬我。当然,比泡桐花开得更早的紫藤花,是我每年春天期待的美味。今年,还认识了一种久闻其名的月见草花。花儿与牵牛花相似,却开放得很结实,不同于牵牛花的短暂。 看了牡丹,在雨后的清晨。看了芍药,在距离立夏还有半个月的时段。木香花、月季花、蔷薇花等,都是送春的花。今年更多关注到楝树花。楝树花开,整棵树如梦如幻,腾起紫色的雾霭。讲真,从来没有注意过楝树,我从小看到大的一种植物。它的花,这么美!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二零二五年的春天,行将结束。回头想想,这个春天,我没有辜负。算是严格遵守了欧阳老夫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