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5年,雍正帝驾崩,李卫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于是哭晕在棺椁之前,乾隆仿佛看明白了他的心思,既赏赐珍珠,又册封其功名,此时,被安抚的李卫还不知道自己的新主子有多么的“坑爹”,否则恐怕会哭死在灵堂里。 雍正帝驾崩那年冬天特别冷,灵堂里白幡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李卫跪在楠木棺椁前,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新登基的乾隆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个哭到打嗝的老臣,嘴角忽然翘了翘。 珍珠和爵位的赏赐来得比想象中还快。李卫捧着御赐的东珠还没捂热乎,乾清宫就传出旨意,说李大人熟悉江南漕运,不如去钱塘江治水。杭州城的官轿刚落地,六百里加急文书追着脚后跟到了——皇上要重修《大清会典》,非得李卫这种老臣坐镇不可。老李头在驿站拆开圣旨时,驿马累得口吐白沫倒毙在院子里。 紫禁城的日头晃得人眼晕。李卫跪在养心殿冰凉的金砖上,听着乾隆慢悠悠翻他递的折子,后脖颈的汗顺着朝服领子往下淌。"李爱卿这字愈发飘逸了。"年轻皇帝突然轻笑,沾着朱砂的笔尖在"裁撤冗员"四个字上画了个圈,"明儿起你去户部查查亏空?" 查账查到第三个月,李卫在库房灰堆里扒拉出本前朝的烂账。当天夜里就有御史参他"苛待同僚",第二天早朝,龙椅上的那位捏着弹劾奏折似笑非笑:"李大人是三朝老臣,断不会如此吧?"话是这么说,户部侍郎的官印转眼就挪了地方。 腊月里京城下了场大雪,李卫裹着狐裘在值房抄录田亩册,炭盆里的银骨炭噼啪爆出火星子。小太监送来食盒时说漏了嘴,说万岁爷新提拔的军机大臣,正是当年被他参过渎职的杭州知府。老李头夹菜的筷子顿了顿,翡翠虾仁掉在宣纸上,洇开团油汪汪的墨迹。 开春颁金节那天,乾隆在御花园赏了他块蟠龙玉佩。李卫颤着手要谢恩,皇帝忽然俯身凑过来,玉佩穗子扫过他花白的鬓角:"听说李卿家里三公子前日中了举?"没等老臣回话,轻飘飘补了句:"年轻人该去边疆历练历练。" 李卫病倒是在乾隆三年的秋天。太医院来诊脉的太医换了好几茬,药渣子在院子里堆成小山。有天半夜他忽然清醒过来,盯着床帐上绣的金龙看了半晌,伸手扯下乾隆御赐的黄马褂垫在枕头底下。咽气前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圆明园",伺候了二十年的老管家后来跟人说,老爷准是想起当年陪雍正爷在园子里种牡丹的事儿了。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乾隆正在练字。狼毫笔悬在半空顿了顿,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按一品大臣的例办。"皇帝撂下笔,转头吩咐太监把李卫最后上的折子找出来。烛光摇曳里,奏折末尾"臣老迈昏聩,乞骸骨"八个字被朱笔重重划了道圈,像极了钱塘江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