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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东方 这样说起来有点太过宏大深邃,就眼前来看,平原上排挞而去的麦田一直到了山脚

梁东方 这样说起来有点太过宏大深邃,就眼前来看,平原上排挞而去的麦田一直到了山脚下,巍峨的山峰所俯瞰的麦田又纷纷而至,至于自己的身边。说起来不无单调但是感受上却丰富无比的麦田景象,谷雨立夏相接的麦田景象,的的确确是让人流连忘返的。 麦田中密密扎扎的麦子,仔细看是有分明的垄线的,站成一条一条笔直的线的麦子们紧紧地凑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线也分毫不乱,只要你站到了路边这条线的起始之处,目光不受周围麦子簇拥之状的打扰就能一下从这头望到那头,从那头望到这头。你脚下的麦田和山脚下的麦田,你脚下的平原和封龙山的山巅由此有了一条可以分明看到的线。 有人说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线条动物、几何动物,除了色彩之外,所见万事万物的“本质”无一不是线条和形状。不过长期生活在城市里,周围的线条是复杂而凌乱的,反而很难拥有这样清晰的线条感。在山前平原上的麦田里,这样几乎不受任何干扰的线条无远弗届地连通了人和大地、大地上的山岳的时候,人就有一种归于似曾相识的美妙之境的极大幸福。何况除了线条还有色彩,麦田是碧绿的,山岳是黛色的,天空是蔚蓝的,阳光的是金灿灿的,连停在路边的车也白得那么纯粹,显现出一种人类复杂设计工艺、制成工业品带着质感的光洁。 当然最佳的麦田观赏方式不是驱车而至,一定是骑车而来。只有旅途漫长且颠簸了,望到麦田的时候才会有更大的幸福感。也只有骑车才会将审美连贯起来,让途程中的每一刻都可能是审美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不像开车的时候只有停下来、走出来的时候才有可能。 在这样退而求其次的开车来看麦田,来麦田遥望的过程中,我很幸福地找到了一条深入到麦田之中去的土路。土路不仅满是坎坷,路径还是歪斜的,是带着步行时代边界不是很清晰,走向却一定是要两点之间倾斜着过去才方便的痕迹。它最终是要在麦田里通向一条现在早已干涸的河道的,那条河道里现在也已经种上了麦子。只有两岸陡然下降的土坎才显示着一条从西部蜿蜒而来的河的原状。 往日的河岸上偶尔还会有一丛灌木、一丛野花,都很低矮,低矮到绝对不让自己的影子覆盖到麦子身上的程度,不遮挡麦子接受阳光是它们得以生存下去的铁律。在不影响麦子产量的情况下,其他植被才有可能获得一点点生存空间。这是广袤的平原上只有村庄有树,只有道路两侧的护道树做几何形状的伸展的原因所在。 走在这条麦田之间的土路上,刚才那些遥远宏伟盛大宜人的景象就变得更为纯粹了。没有车辆的干扰,完全可以沉浸在似乎可以无限长的审美之途上。世事纷攘,人生不易,于间偶尔能有这样麦田的审美的身心飞翔时间,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