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廖耀湘听说有一个女兵活着走出了野人山,他很激动,不仅亲自向她敬礼,
1942年,廖耀湘听说有一个女兵活着走出了野人山,他很激动,不仅亲自向她敬礼,而且还邀请她到自己家里做客!毕竟这名女兵是唯一活着走出野人山的远征军女战士,那她在野人山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湖南长沙的乡下有个叫刘桂英的小姑娘,说来也是个苦命人,三岁那年老家闹旱灾,亲爹亲娘实在养不活她,无奈之下只能把她送给别人家当养女。
要说这丫头打小就硬气,裹过脚的白布条刚缠上三天,愣是半夜摸黑拿剪刀绞断了。养父母看着八岁女娃满脚血泡还咬着牙劈柴挑水,叹口气再没提裹脚的事。1937年长沙城拉响防空警报那天,十六岁的刘桂英攥着刚领的护士学校录取通知书,转头就报名进了野战医院。
热带雨林可不跟你讲情面。1942年5月,远征军往野人山撤退那会儿,树上垂下的藤蔓能把人脸抽出血,旱蚂蟥像长了眼睛往人裤腿里钻。刘桂英背着半袋发霉的糙米,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大部队,前头战友刚踩过的脚印,转眼就被暴雨冲成泥沟。
那天晌午最要命。女兵班五个姐妹正用芭蕉叶接雨水喝,林子里突然窜出群野猴子。领头的孙大姐刚摸出手枪,树冠上哗啦啦砸下来几十个青椰子,生生把人砸进烂泥里再没起来。刘桂英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剩下的四个姑娘都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孙大姐脑门正中间镶着颗带毛的椰子,眼珠子还瞪得老大。
饿疯了的兵痞子开始抢女兵的口粮。有天夜里,刘桂英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贴身的衣兜,突然被黑影扑倒。她摸到那人腰间的皮带扣,是三天前饿死的张排长的物件。没等那双手掐住脖子,姑娘抓起块尖石头就往人太阳穴上捅,温热的脑浆溅在嘴角,咸得发苦。
瘴气说来就来。先是浑身打摆子似的哆嗦,接着喉咙像塞了团火炭。刘桂英眼看着同帐篷的小翠整宿整宿说胡话,天亮时身子蜷成个虾米,指甲盖全变成了紫色。姑娘们用绑腿布裹了尸体往山崖下推,布条散开的瞬间,二十岁的身子轻飘飘的像片枯叶。
最绝望那天下着牛毛细雨。刘桂英跟着溃兵走了七天七夜,忽然发现前头没脚印了——整支队伍就剩她一个活人。烂泥里泡胀的尸首横七竖八,有个少尉军官的怀表还在滴滴答答走,表链子缠着半截白骨。她蹲下来抠军官的衣兜,摸出块长了绿毛的巧克力,混着雨水硬吞下去。
转机出现在第三十二天。刘桂英正趴在水潭边舀水喝,突然听见树丛里传来四川口音的叫骂。拨开芭蕉叶一看,三个英国大兵正拿枪托砸炊事班长老王。姑娘摸出孙大姐留下的勃朗宁,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子弹擦着洋鬼子耳朵飞过去,倒把对面吓跑了。
等见到第一缕村寨的炊烟,刘桂英脚上的草鞋早就磨成了布条。寨子里的摆夷族老阿妈看见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兵,吓得直往竹楼里躲。还是她掏出贴身藏着的青天白日帽徽,老人才颤巍巍端出碗糯米粥。那天夜里,姑娘在火塘边烤着湿透的军装,发现左腿肚子上粘着条蚂蟥,吸饱了血足有拇指粗。
廖耀湘见到刘桂英那天,师部院子里落满了知了。女兵瘦得脱了形,敬礼时露出半截胳膊,上头密密麻麻全是蚊虫叮咬的疤。将军盯着她领口磨破的领章看了半晌,突然抬手还了个标准军礼,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后来副官说,长官那天把书房里挂的中正剑都摘了,单留了张缅甸地图。
活着的代价是五个姑娘的命。刘桂英在将军家喝了三天鸡汤,夜里总梦见野人山的雨。有时是孙大姐顶着椰子壳冲她笑,有时是小翠蹲在帐篷角梳头,梳着梳着头发就掉光了。她跟廖夫人要了块白麻布,咬破手指头写了五个名字,后来这布条在远征军纪念碑前烧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