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在我们家住了小半年，五一暖和了说要回老家。老爷子临走前把社保卡往桌上一拍："查查我卡里还剩多少？"我老公赶紧摆手："您在这儿哪用得上自己钱？"

老爷子每月的进项掰着指头数得过来：农村养老补贴加高龄津贴，再加上几分薄田的流转费，满打满算不到二百块。可光他每月吃的降压药、护心药，少说就得五百多。更别说隔三差五得跑医院，检查费像流水似的往外淌。

有天半夜老爷子说心口闷，我们两口子吓得鞋都没穿好就往医院冲。急诊室白炽灯晃得人眼晕，老爷子攥着缴费单直哆嗦："要不咱回家吧？"我老公咬着后槽牙扫了付款码——那天一晚上就刷掉我半个月工资。

要说我们这代人真像风箱里的老鼠，公司天天喊着降本增效，家里老人看病吃药的开销倒像坐火箭。有回在小区碰见张大妈，她家老爷子每天要吃七种药，老太太自嘲现在比药店还专业，光分药盒就备了五个。

送老爷子回老家的路上，他攥着社保卡突然冒了句："人老成废铁，活着就是给儿女添秤砣。"这话说得我鼻子直发酸。要我说，现在农村老人就像旱地里的庄稼，国家给的补贴顶多算毛毛雨，真遇着大病还得靠儿女这口井。

现在小叔子接手照顾老爷子，听说他把家里西屋拾掇成了小药房。前阵子家族群里传了个视频，老爷子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端着搪瓷缸慢悠悠喝中药。小叔子配了行字："咱家现在实行包干到户，老爷子归我管，哥嫂每月转两千。"

这事让我想起老话说的"树大分杈，儿大分家"，可如今这分法倒成了"养老轮流值班制"。昨天刷手机看见个投票，七成网友支持多子女家庭分摊养老。

可要我说，钱能分摊，这提心吊胆的滋味儿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