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七年,赵匡胤吵不过南唐使者徐铉,拔剑而起怒道:“大道理讲不过你,但我深知卧榻之下怎可容他人酣睡。”徐铉一看大宋皇帝动了真怒,想起国君李煜在他出使前对其说道:“宋朝觊觎我南唐已久,徐爱卿此行定要规劝大宋不要入侵我国。为了大局徐铉不敢与赵匡胤继续争辩!
开宝七年的汴京春日,紫宸殿的蟠龙金柱上凝结着晨露。赵匡胤扶着龙椅起身时,腰间玉带撞在御案边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南唐使者徐铉正站在丹墀之下,十根手指死死攥着象牙笏板,指节泛白如新落的霜。
"宋朝觊觎我南唐已久!"徐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望着御座上那个传说中雪夜访赵普的帝王,忽然想起临行前李煜抚着他的背说,"此行若不能罢兵,江南恐无宁日。"
赵匡胤的指尖抚过剑柄上的蟠龙纹,想起昨夜批阅的军报,南唐国库仅剩三成存粮,长江水师战船锈迹斑斑。他忽然笑了,这笑声惊得殿前侍卫的甲胄叮当作响,"好个舌灿莲花的徐尚书,可知朕为何偏要选个粗人作押伴?"
三个月前,当徐铉的船队出现在汴河口时,宰相赵普的冷汗浸透了绯色官袍。这个能把《论语》倒背如流的南唐第一才子,曾在金陵诗会上让满座文臣黯然失色。如今他奉李煜之命求和,字字句句都在试探大宋虚实。
"找十个不识字的侍卫。"赵匡胤的旨意让赵普目瞪口呆。当那个叫王贵的禁军百户被选中时,连他自己都惶恐不已,这个从小在雁门关长大的汉子,连"之乎者也"四个字都念不周全。
徐铉的船队在汴京码头靠岸那天,王贵正蹲在码头啃胡饼。他望着这个身着紫袍、手持象牙笏的南唐人,忽然想起家乡的芦苇荡,那里藏着二十年前契丹人屠城的惨叫。当徐铉用吴侬软语谈起"父子之国"时,王贵只是摸着腰间酒壶傻笑。
在驿馆的第七日清晨,徐铉望着案头凝结的露水,终于明白这场辩论的结局。那个叫王贵的侍卫,每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善哉善哉",任他如何引经据典,对方眼中始终透着草原汉子特有的懵懂。
"江南无罪,陛下师出无名!"徐铉最后一次拍案而起时,王贵正盯着窗外的银杏树发呆。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进窗棂,让他想起去年秋天在幽州城外,那个被自己亲手斩落的契丹狼旗。
当徐铉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驿馆时,王贵突然开口说了唯一句有深意的话,"将军可听过雁门关的胡笳?"没等徐铉反应过来,这个魁梧的汉子已翻身上马,扬起漫天黄沙。
开宝八年的深秋,当曹彬的大军压境时,李煜正在宫中抚琴。他望着案头徐铉临行前留下的《劝降书》,琴弦突然崩断,这让他想起三日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徐铉浑身湿透地冲进金銮殿,说宋军已在采石矶架起浮桥。
"陛下,宋人用的是改良后的楼船,载重是南唐战舰的三倍。"徐铉的声音带着哭腔。李煜手中的玉轸坠地碎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赵匡胤还是殿前都点检时,曾在校场看过南唐进贡的宝船。
金陵城破那日,徐铉站在城楼上,看着曹彬的帅旗插上朱雀门。他忽然想起离京前夜,赵匡胤在御花园对他说,"江南的月光,和汴京的有什么不同?"当时他答得文雅,"江南月色如酒,汴京月色如霜。"
太平兴国三年的上元节,徐铉在翰林院整理典籍时,窗外的烟花照亮了案头的《南唐书》。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忽然发现自己在李煜投降那日写下的批注,"宋军渡江用的是新式拍竿,可破南唐楼船。"
当赵光义派人送来李煜的绝命诗时,徐铉正在校勘《说文解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他放下朱笔,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忽然想起那个在驿站啃胡饼的夜晚,原来从踏入汴京那刻起,自己就是局中棋子。
咸平六年的冬天,邠州驿站的火盆噼啪作响。徐铉裹紧狐裘,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三年前赵光义赐死李煜时,他正在整理《太平御览》,书页间夹着的金陵落叶早已干枯成标本。
当驿卒送来贬谪文书时,徐铉望着南窗外的积雪,忽然想起汴京城的银杏。那个曾让他舌战群儒的秋天,如今都化作史书里的寥寥数笔。他颤抖着写下最后一行诗,"人生几度秋凉?"墨迹未干,北风已卷走纸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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