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一寡妇上山采蘑菇,路遇一窝黄鼠狼崽嗷嗷待哺,不由心生不忍,于是带回家好生照顾着。一天夜里,寡妇做了一个梦,梦中一只黄鼠狼对她说:“吾乃山中修炼的黄仙,吾的孩子暂且托付于你,日后吾定会报答于你。”不久后,寡妇家中却被大火覆盖。 李秀莲是被浓烟呛醒的。她一骨碌爬起来,就见窗纸被火舌舔得透亮,茅草屋顶噼啪作响,火星子像下雨似的往下掉。“坏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往外冲,脚边忽然窜过几道黄影——是那窝黄鼠狼崽,最小的那只正咬着她的裤脚,往灶台边拽。 她这才想起,灶台上还温着给崽崽们煮的玉米糊糊。弯腰抱起三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浓烟已经堵了门。她摸到墙角那口大水缸,掀盖舀起半瓢水往身上泼,咬着牙冲过火海,摔在院坝里时,后背的衣裳已经焦了。 回头看,住了五年的土坯房正往塌里陷,屋顶的茅草烧得像团火球。她蹲在地上,抱着黄鼠狼崽掉眼泪。丈夫走得早,就留下这间老屋,还有两亩薄田,如今啥都没了。 “莲嫂子!莲嫂子!”村口传来喊声,是张大爷带着几个后生拿着水桶跑来了。可火太大,等浇灭时,屋里只剩一堆黑炭,连她攒着给崽崽们买肉的碎银子,都化成了银水。 张大爷叹着气递过两个窝头:“先去我家凑活住几日,别熬坏了身子。”李秀莲摇摇头,她知道张大爷家也不宽裕,两个孙子正等着口粮。 夜里,她抱着黄鼠狼崽在祠堂的草堆上缩着,刚迷糊过去,又梦见了那只黄仙。这次黄仙的毛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那火是后山老蛇精放的,它跟我有仇,拿你撒气。” 李秀莲愣住:“那你……” “我引着它往东边去了,得费些功夫才能回来。”黄仙的声音有些急,“灶台下第三块砖,你挖挖看。” 天刚亮,李秀莲就跑回老屋废墟。扒开烧焦的柴火,果然在灶台下摸到块松动的砖。撬开一看,里面藏着个油布包,打开是两锭银子,还有张纸条,是丈夫的字迹:“莲儿,省着点花,给你留的念想。” 她鼻子一酸,丈夫生前总说没钱,原来偷偷攒了这些。正愣神,怀里的黄鼠狼崽忽然挣着往下跳,领头的那只往村西头跑,时不时回头看她。 跟着跑了半里地,到了村西那片荒坡。崽崽们围着一棵老槐树转圈,用爪子刨树根。李秀莲蹲下身扒开浮土,竟露出一片蘑菇圈,紫莹莹的,是山里最稀罕的“紫霞菇”,城里药铺收得贵,一筐能换半石米。 从那以后,李秀莲每天跟着黄鼠狼崽上山,总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好蘑菇。张大爷看她可怜,带着后生们帮她在老地基上盖了间新瓦房,房梁上还特意留了个小洞——黄仙说,等它处理完老蛇精,就带着全家来住。 半年后,一个雨夜,李秀莲听见屋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推窗一看,月光下站着只大黄鼠狼,身后跟着七八只小的,正是当初那窝崽崽,个头都长壮实了。“回来了。”大黄鼠狼开口,声音比梦里温和,“老蛇精被山神收了,以后没人敢来捣乱。” 它往院里一甩尾巴,落下几串亮晶晶的东西——是山里的野葡萄,紫得发黑,甜得能粘住牙。 后来,李秀莲的蘑菇越采越好,还教村里的妇人辨认品种,大家日子都宽裕了些。有人说她傻,救黄鼠狼惹了祸,她总笑着说:“啥祸啊,要不是它们,我连丈夫留的银子都找不着呢。” 冬日的暖阳里,李秀莲坐在门槛上纳鞋底,几只黄鼠狼蜷在她脚边晒太阳,最大的那只正叼着她织的布老鼠玩。她望着院里新栽的桃树,心里透亮——这世上的好,从来不是平白来的,你对日子上心,日子就对你尽心;你对生灵慈悲,生灵也会把最实在的暖,悄悄递到你手里。 (故事改编自民间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