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驾崩那晚，养心殿里烛火晃得人发慌。乾隆跪在生母跟前，试探着问：“皇额娘，可要随皇阿玛入陵？” 钮钴禄氏眼皮都没抬，冷声说：“地宫又冷又挤，别扰了先帝清净。” 这话可把内务府吓破了胆，连夜调了三千工匠，在泰山脚下劈开座 56 亩的皇家陵园。 雍正十三年的秋天，养心殿里，烛火跳得厉害，把墙上的人影拉得老长。雍正躺在龙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皇后钮钴禄氏坐在床边绣墩上，手里捻着佛珠，眼皮耷拉着，看不出悲喜。刚被密诏从畅春园叫回来的弘历，垂手立在母亲身后，大气不敢出。 殿外的风刮过宫墙，呜呜咽咽。终于，雍正喉咙里“咯”一声，头一歪，再没了动静。殿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声。钮钴禄氏手里的佛珠停了，她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那张失去生气的脸，又垂下，只淡淡说了句：“伺候皇上…更衣吧。” 大殓过后，新登基的乾隆皇帝弘历，穿着崭新的龙袍，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他走到母亲居住的慈宁宫。钮钴禄氏正对着窗外的枯枝出神，手里还是那串紫檀佛珠。 弘历撩袍跪下，声音带着点试探，又有点小心翼翼：“皇额娘…皇阿玛龙驭归天，儿臣想问问您的心意。”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把最难出口的话挤出来，“您…可愿随皇阿玛…一同入陵？” 按祖制，皇帝皇后死后是要同穴合葬的。雍正的泰陵，在易县西陵，地宫早已修好，旁边就留着皇后的位置。弘历这话，既是孝心，也是试探——试探这位母后，对身后事的想法，更是在试探她对新朝、对他这个儿子的态度。 钮钴禄氏捻佛珠的手指停住了。她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乾隆身上。那眼神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清脆又冰冷：“地宫又冷又挤，别扰了先帝清净。” 弘历猛地抬头，张着嘴，一时竟忘了言语。皇额娘…这是不愿与皇阿玛合葬？传出去…朝野会怎么议论？史笔会怎么写？ 钮钴禄氏却不再看他，重新转回头，望着窗外，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日天凉”般寻常。那串佛珠，又在她指间缓缓转动起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到了内务府。总管大臣鄂尔泰正喝着茶，一听这话，“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他脸色煞白，手里的茶碗“哐当”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什么？太后不愿入泰陵！” 这还了得？！太后不与先帝合葬，这是要翻天啊！传出去，新皇帝的脸往哪搁？朝廷的脸面往哪搁？他这个内务府总管，第一个就得掉脑袋！ 鄂尔泰连滚带爬地冲进值房，把几个心腹主事全叫来。一群人听完，个个面如土色。 “快！快想办法！”鄂尔泰急得团团转，嗓子都喊劈了，“太后金口玉言，不能驳！这不合规矩啊！总不能让太后娘娘…孤零零另葬吧？” 一个老成的主事哆嗦着开口：“大人，西陵那边…泰陵地宫确实位置是定死的，旁边也没多余的地方了…” “废话！这还用你说！”鄂尔泰一脚踹翻了凳子，“没地方？没地方也得给太后娘娘挤出地方来！不！是造出地方来！” 另一个年轻些的主事眼睛一亮：“大人！卑职倒有个主意！既然西陵不便，何不另择吉地？选一处配得上太后娘娘身份的…” “另择吉地？”鄂尔泰一愣，随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另择吉地！选最好的！最尊贵的！”他猛地一拍桌子，“快！把钦天监那帮老家伙全叫来！给我找一处风水宝地！” 整个内务府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炸了锅！钦天监的大臣们被从被窝里拖出来，捧着罗盘，翻烂了风水典籍，点着油灯熬红了眼。舆图铺满了桌子，山川河流在烛光下蜿蜒。最终，所有人的手指，都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地方——泰山！ 泰山！五岳独尊！自古帝王封禅之地！还有什么地方，比泰山脚下更配得上当朝太后的陵寝？泰山之阳，更是上上大吉！ 鄂尔泰看着舆图上那个醒目的标记，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倒吸一口凉气！泰山离京城千里之遥！要在那里建一座配得上太后身份的陵园，工程浩大，时间紧迫！他不敢耽搁，立刻进宫禀报乾隆。 乾隆听了，沉默良久。他看着舆图上泰山的位置，又想起母亲那句冰冷的“别扰了先帝清净”，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疲惫：“准奏。着内务府、工部即刻办理，不得有误！所需钱粮，内帑支取，务必让皇额娘满意。” 内务府、工部的大臣，带着圣旨和图纸，快马加鞭奔赴山东泰安。泰山脚下，原本宁静的田野山村，一夜之间被汹涌的人潮淹没。就是后来的泰东陵，一座因太后一句“不愿合葬”而诞生的、空前绝后的孤陵。 泰陵（雍正帝陵）地宫里，烛火长明，却照不亮那预留的空穴。而千里之外的泰山脚下，新的陵宫在日夜赶工中渐渐成形。钮钴禄氏依旧住在慈宁宫，每日诵经礼佛，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她无关。只有偶尔，当夜风吹动檐角的铜铃，发出清冷的声响时，她捻动佛珠的手指，会微微停顿那么一瞬。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千里之外，泰山脚下那片为她而劈开的、崭新的山河。那里，没有先帝，没有合葬的规矩，只有她钮钴禄氏一个人的身后尊荣。 #头号创作者激励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