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绿的缠成一团 我盯着膝盖上的纱布，红药水混着绿药膏蹭得白纱布脏兮兮的。护士刚换完药，我一瘸一拐往门诊外挪，手机在兜里震得跟触电似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前夫，这已经是他今天第17个电话了。 上个月刚扯离婚证，这礼拜他就搂着新女朋友来我公司楼下堵我。那姑娘穿得跟火鸡似的，见面就管我叫"姐姐"，手里还拎着盒喜糖，说他俩下礼拜订婚。我当时正抱着刚打印的文件，手一哆嗦，整摞纸撒了一地。 最可气的是前夫，站旁边跟没事人似的，说"莉莉就是热心肠，特地来跟你打个招呼"。我弯腰捡纸的时候，听见那姑娘跟他咬耳朵："哥，她这鞋是不是前年的旧款啊？" 昨天去超市买酸奶，撞见前婆婆在生鲜区跟人唠嗑。她嗓门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我家强子就是心善，离婚了还惦记给她介绍对象，结果人家不识好歹，愣是把小伙子微信删了。"我推着购物车绕开走，冷不丁她追上来拍我肩膀："小雅啊，听说你还没找到工作？" 现在倒好，他俩订婚宴的电子请柬直接发到我妈手机上了。我妈今早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前夫他妈到处跟亲戚说我不孕不育才离婚的。气得我早饭都没吃，骑电动车去前夫家理论，结果在小区门口为了躲一只窜出来的猫，连人带车摔进花坛里。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接起来就听见前婆婆尖锐的嗓门："苏雅！你故意摔断腿想讹钱是不是？强子现在被你闹得连婚都不敢订了！"我把手机举得离耳朵远点，看着花坛里被我压折的月季，花瓣上还沾着我的血。 "阿姨，我在市一医院急诊科，"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右腿髌骨骨裂，医生说要打石膏。你们要是方便，能不能先帮我把电动车拖去修修？"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过了会儿传来嘟嘟的忙音。 护士站小姑娘端着托盘走过，瞅了眼我亮着的手机屏："姐，你这屏保挺有意思啊。"我低头看，是去年夏天拍的全家福，前夫搂着我肩膀笑得一脸灿烂。现在想想，那天他衬衫领口沾着的口红印，我居然傻乎乎以为是我吃火锅蹭上的。 正发呆呢，急诊门口突然吵吵嚷嚷的。前夫他爸扶着他妈往里冲，老太太哭天抢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媳妇还没过门就被搅黄了！"前夫跟在后面，西装皱巴巴的，看见我就瞪眼睛："苏雅你真行，跑这儿装可怜来了！" 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右腿刚着地就疼得龇牙咧嘴。新女朋友居然也跟来了，躲在前夫身后偷偷瞄我，手里的爱马仕包攥得死紧。我突然觉得特好笑，指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各位，要不去警务室调监控？看看是谁大清早骑着电动车撞花坛里的？" 老太太立马不哭了，拽着前夫就要走。我掏出手机翻开相册，把那张沾着口红印的衬衫照片怼到前夫眼前："对了，这张照片你解释一下呗？去年结婚纪念日拍的，你说加班到半夜，结果领口口红啥牌子的？" 周围看病的人全围过来看热闹，新女朋友脸涨得通红，一把推开前夫就往外跑。前夫想追，被他爸死死拉住："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我靠在墙上看他们一家子乱糟糟的背影，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前夫他妈拉着我的手说："以后咱们就是亲娘俩。"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条短信，前夫发的：算你狠。我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兜里。护士小姑娘递过来一杯热水："姐，刚才那男的是不是欠你钱啊？"我接过水杯哈了口气："欠我的多了去了，慢慢还吧。"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我摸出钱包数了数，修电动车的钱够了，就是这个月房租得跟房东商量延几天。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hr打来的："苏女士，下周一能来上班吗？"我赶紧挺直腰板："能！保证准时到！" 挂了电话才发现，石膏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梧桐叶，黄绿相间的，跟我这心情似的，一半苦一半亮堂。隔壁床大爷看得直乐："姑娘，这点小事算啥，好男人多的是！"我冲他摆摆手："大爷，我现在只想搞钱。"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我望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突然觉得这条打着石膏的腿也没那么疼了。反正婚也离了，工作也找到了，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就随他们红的绿的缠成一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