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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叔是个公认的老实人。 我们家原来也曾阔过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人本分,肯吃苦,与

幺叔是个公认的老实人。 我们家原来也曾阔过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人本分,肯吃苦,与人为善,得到了周围人的一致认可和赞扬,后来村里成立供销社时爷爷被推举作为主事人,那一段是我们家最阔的时光,可惜幺叔没赶上。 等他慢慢长大,家里的光景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爷爷奶奶依然每天辛勤劳作,但幺叔他们兄弟三人、姐妹三人,6个孩子的大家庭仍然让爷爷奶奶举步维艰。 以前听爷爷讲过幺叔的遭遇:上初中的时候,每次要交学费、书本费、杂费,都被老师赶回去去拿钱,当然是没有,再回去,还是没有,最后只能辍学。 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要经历怎样的内心折磨:一次又一次因为没钱被老师赶回家,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那是怎样的屈辱、伤心、无奈…… 辍学以后就是外出学艺,这一段我没听幺叔讲过,具体情况也不熟悉。 我读小学的时候喜欢跟刚好比我大十岁的幺叔一起玩,他不摆长辈的架子,性情也温和,我们比较谈得来。 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老师还把幺叔请到教室教我们唱歌,他正青春年少,和我们的女老师关系很好。 他还会做白案,搓麻花、包包子、包饺子都很在行,有一段时间村里几乎家家搓麻花都会请他去当“技术指导”,他就会带上我,义务去给别人帮忙。 等我上了初中,他在村口小卖部开的油饼摊经营不下去了,于是转行养鸭子。我们把鸭子从河边赶到沟渠,让鸭子在沟渠里找小鱼和螺蛳吃,这样可以节约一点喂鸭子的粮食。 大热天里我光着背脊、拿着竹竿赶鸭子,我还会帮着把七八十斤一袋的稻谷从家里搬到河边的鸭棚。当然我就是给幺叔打打下手,更多更累的活还是要他自己承担。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一个周末放假回家,爷爷告诉我幺叔的一只眼睛没了,说不清楚是得了什么病,一直感染发炎,最后不得不摘了左眼的眼球。那时候幺叔还不到三十岁,结婚没有几年,堂弟也只有四五岁。 少了一只眼睛的幺叔一个人坐在河边很久很久,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孤独而落寞的背影。 我上高中的时候,父母都在外面打工,每月寄钱到镇上我舅伯家,我上学的时候就到舅伯家拿生活费。 有一次我放假回家,幺叔吞吞吐吐找到我,说要和我商量个事。原来是他养鸭子资金短缺,鸭蛋没卖出去,喂鸭子的粮食眼看见底了,和我打商量能否把父母给我寄的生活费先借他应应急,然后我每月回家直接找他拿生活费,相当于是借钱了分期还我。 我有点为难。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寄存在舅伯那里的生活费我已经拿完了,压根儿没有剩余,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呢。 其实幺叔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因为他已经提前给我爸打过电话了。幺叔说你看可不可以找你舅伯借点,相当于是预支,到时候你爸妈寄给你的生活费就还给你舅伯,然后你每月回家找我拿生活费。 我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去找舅伯。舅伯说生活费已经拿完了,没有剩余的了。我把幺叔的情况说了,舅伯没作声,过了一会儿进去给我拿了一千元钱。 那一千块钱终究没能挽救幺叔的养鸭子大业。多年以后,我在河边仍能看到鸭棚的痕迹,那里有我的青春记忆,也有幺叔的奋斗历程。 #晒图笔记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