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娘家了，昨天回娘家了，老妈蒸的大包子，我问老妈蒸的啥馅的，老妈说韭菜鸡蛋的，我说想吃大肉馅的包子，老妈你不爱吃拉倒，是给她儿子儿媳妇包的，她儿子儿媳妇爱吃啥馅她就安排啥馅的宠着。闺女嫁出去了是人家的人，才不宠了呢，想吃你回家也让你婆婆给你包 蒸笼里的偏心 我攥着电动车把手的掌心有点汗，后视镜里，女儿扎的羊角辫一晃一晃的。"姥姥家有大包子哦。"我扭头跟她说，声音比平时亮半分，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娘家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摸黑爬上三楼，手刚碰到门把，里面就传来侄子的尖叫："奶奶！包子熟了没？" 门"吱呀"开了，老妈系着蓝布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得正好，刚揭锅。" 厨房飘着韭菜的香味，蒸笼掀开的瞬间，白汽裹着热气扑到脸上。女儿踮着脚往笼屉里瞅："姥姥，我要那个最大的！" "慢点，烫。"我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包子褶，就听见老妈说："这是韭菜鸡蛋馅的。" 心里那点期待"咚"地沉了下去。我咽了口唾沫，笑着说："妈，您咋不蒸点肉馅的？我这阵子就馋这口。" 老妈正给侄子往碗里夹包子，头也没抬："你弟媳妇不爱吃带肉的，说腻。" "那也能多蒸一笼啊。"我拿起一个包子，皮暄软，可咬在嘴里没滋没味的。小时候家里包包子，老妈总单独给我留几个肉馅的，说我瘦，得多吃肉。 "就你事多。"老妈把醋瓶推到侄子面前，"爱吃不吃，这是给我儿子儿媳妇包的。他们天天上班辛苦，我不得紧着他们的口味来？" 女儿啃着包子，突然抬头问："姥姥，姑姑不是您的孩子吗？" 老妈被问得一愣，随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闺女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哪能跟儿子比？"她瞥了我一眼，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想吃肉馅的回家让你婆婆给你包去，别在这儿挑三拣四的。" 这话像根针，轻轻一下就扎破了心里那点念想。我看着笼屉里剩下的包子，突然想起上礼拜打电话，老妈说"你弟爱吃韭菜鸡蛋馅，我明天得早点去买韭菜"，当时还笑着说"妈您就是疼儿子"，现在才明白那不是玩笑。 "妈，我先回去了，孩子作业还没写。"我把没吃完的包子塞进塑料袋，女儿扯着我的衣角："姑姑说姥姥家的包子最好吃，我还没吃饱呢。" "咱回家，妈妈给你包肉馅的，放好多好多肉。"我抱起女儿，没敢看老妈的脸。走到门口，听见弟媳妇从卧室出来："姐这就走啊？不多坐会儿？" "不了，孩子困了。"我拉开门，楼道里的黑像团棉花，闷得人喘不过气。 电动车骑到半路，女儿突然说："妈妈，姥姥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我捏紧车把，路边的路灯亮了，把影子拉得老长。"不是的，"我吸了吸鼻子，"姥姥是老糊涂了，忘了妈妈也爱吃肉馅包子。" 回到家，老公正在厨房洗碗，看见我们回来，擦干手接过女儿："妈给你做啥好吃的了？" "韭菜鸡蛋包子，"女儿趴在他肩膀上，"姥姥说不给妈妈吃肉馅的，让婆婆给妈妈包。" 老公的动作顿了顿，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块五花肉："正好，冰箱里有肉馅，我现在就给你包，放双倍肉。" 厨房里很快飘起了肉香，老公擀着面皮，我在旁边调馅，女儿趴在案板边看。"其实我妈也不是坏，"我突然说，"就是老思想，觉得儿子是自家人，闺女是泼出去的水。" "那也不能这么偏心。"老公把包好的包子摆进蒸锅，"下次咱回去，提前给她打电话，就说咱想吃肉馅的，看她还说不说让你婆婆包。" 蒸锅冒起白汽，我看着那团热气发呆。小时候总盼着长大，以为嫁了人也能随时回娘家蹭饭，没想到长大了才知道，有些门，好像慢慢就不好进了。 第二天早上，手机响了，是老妈打来的。"你昨天落了把伞在我这儿，"她说，"让你弟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妈，我下午自己去拿。" "哦，"她顿了顿，又说，"你弟说，昨天的韭菜鸡蛋包子剩了几个，你要是不嫌弃......" "妈，"我打断她，声音有点抖，"下午我过去，您给我热两个就行，不用麻烦。" 挂了电话，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我摸了摸肚子，好像还能闻到昨天的韭菜味，只是那味道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