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10月25日,李克农吃完午餐后,自感头昏,便想出去透透空气,刚迈出门槛,便觉得头晕脑胀,顿觉浑身无力,紧接着,一头摔在地上,失去意识。
家里人赶紧把他往医院送,大夫拿手电筒照了照瞳孔,转头就喊护士准备手术室——这是脑壳里大出血,再晚半个钟头命就保不住了。
消息传到中南海,周总理急得把钢笔都摔断了,他亲自打电话给卫生部,让全国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全往北京赶。
协和医院走廊里挤满了白大褂,有从上海坐专机来的老教授,也有刚从苏联进修回来的年轻大夫。
手术室门口的灯亮了一天一夜,最后总算是把命给抢回来了,可人虽然睁了眼,脑子却像被水泡过的账本,好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要说这李克农可不是普通人,别的开国上将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他这辈子没带过兵打过仗,可要论功劳簿上记的功,十个兵团司令加起来都比不过。
为啥?人家是搞情报的祖宗,国民党那边管他叫"特工王",戴笠活着的时候提起他就牙疼。
当年在上海滩,他带着二十几个地下党,把蒋介石的剿共计划摸得门儿清,救过多少同志的命。
解放后搞反间谍,那些潜伏的敌特分子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在医院躺了八天八夜,李克农总算是醒了。
睁开眼头句话不是问自己咋样了,而是扯着沙哑嗓子说:"我是党员,不能躺着吃闲饭。"
护士听着直抹眼泪。等能下地了,他让秘书给他弄了个蓝皮笔记本,今天见了谁、说了啥、要办啥事,全都拿毛笔工工整整记下来。
有时候刚写完转头就忘,急得他拿拳头捶自己脑袋。
就这么熬了三年多,到1961年开春,李克农给中央写了封长信。
信上说身体养好了,要把这些年攒的工作都补上,组织上拗不过他,只能派车接送他上班。
结果这老头儿蹬鼻子上脸,今天跑上海查档案,明天回北京审材料,两个月跑了七八个省市。
秘书劝他悠着点儿,他眼睛一瞪:"我这命是老百姓给的,现在不多干点活,往后躺棺材里都闭不上眼!"
谁也没想到,这铁打的身子骨到底还是扛不住了,先是咳嗽带血丝,后来喘气跟拉风箱似的。
大夫说是积劳成疾,得卧床静养,可这时候家里又出事了——跟他过了一辈子的老伴赵瑛查出来得了癌。
这老太太也是个硬骨头,国家要给用进口药,她死活不肯:"把药留给年轻同志,我活够本了。"
临走前攥着李克农的手说:"老李啊,我先去下头给你探探路。"
送走老伴才两个月,跟他搭档二十多年的老战友陈赓大将又走了,追悼会那天,李克农裹着军大衣在灵堂前站了仨钟头。
回家就把存了二十年的茅台酒全搬出来,一瓶瓶倒进护城河。
打那以后滴酒不沾,别人问起来他就说:"喝酒得找对的人,现在对的人都没了。"
身边人看着都揪心,这老头儿白天照样上班,夜里整宿整宿咳嗽。
有回半夜秘书去送文件,看见他趴在办公桌上,手里还攥着钢笔,鼻血把稿纸都染红了。
赶紧送医院抢救,醒来第一句话是问:"上海那份敌特名单核实完了没有?"
1962年2月9日,李克农在办公室昏过去就再没醒来,大夫说是脑溢血复发,这回真没辙了。
整理遗物的时候,人们在他贴身口袋里发现张发黄的照片,是年轻时和妻子、陈赓在延安窑洞前的合影。
背后用钢笔写着:"活着干,死了算,共产党员不讲价钱。"
后来听医院的老护工说,最后那几天李克农一直在念叨两件事:一是台湾还没解放,二是叮嘱秘书把他攒的工资全交党费。
追悼会上,周总理亲自给他扶灵柩,三军仪仗队鸣枪二十一响。
长安街两边站满了老百姓,好些人举着"人民英雄"的纸牌子,雪花落在上头化成水,看着跟眼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