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脑梗偏瘫四年,这四年里,我们没有夫妻生活。他年轻时对我本就不算好,如今支撑我日复一日照顾他的,不过是 “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为了孩子,我别无选择,也渐渐认了命。只是这日子,总在崩溃与自愈间反复拉扯,每次撑不下去时,想想孩子,便又有了坚持的力气。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起,先把孩子的早饭做好,看着他吃完背上书包出门,再转身去伺候老公。喂饭要耐心,他半边嘴不好使,吃一口漏半口,粥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我得一边喂一边擦。擦身子、翻身子,一天下来腰像断了一样,晚上躺到床上,骨头缝里都透着累。他话也说不清楚,想喝水就 “啊、啊” 叫,想翻身就用能动的那只手拍床,我像个陀螺似的围着他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少。 就说昨天吧,我送小宝上学,他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停住脚,小手拽着我衣角不放。“妈,”他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我们老师今天教了《游子吟》,说妈妈最辛苦了。”我心里一软,揉了揉他头发:“知道就好,快走吧,别迟到。”他却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凉飕飕的小嘴巴印在我颧骨上:“妈你中午记得吃饭,别又像前天那样,光给爸热饭,自己啃冷馒头。”我当时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赶紧推他:“知道啦小管家,快跑!”看着他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蜘蛛侠书包跑远,书包带子一颠一颠的,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风把他那句“小管家”吹回来,在耳朵边上打转转,心里头那点沉得像石头的累,好像轻了点。 回到家刚把厨房收拾利索,里屋就传来“哗啦”一声。我心说坏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果然,他不知咋弄的,把床边的尿盆踢翻了,尿洒了一地,臊臭味直冲鼻子。他坐在床上,脸憋得通红,那只能动的左手使劲拍着床板,嘴里“啊啊”叫个不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当时火“噌”就上来了——昨天给他擦身子弯腰太久,老腰到现在还僵着,这会又来这么一出。 “你就不能安生会儿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不叫了,也不拍床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委屈,还有点害怕。我突然想起他年轻时的样子,那会儿他喝醉了酒摔过杯子,我俩吵架他摔过门,我哭着回娘家,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过。可现在呢?他连句“我不是故意的”都说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方式道歉。我蹲在地上拿抹布擦地,尿水渗进地板缝里,擦半天都擦不干净,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抹布上,跟尿水混在一起,黏糊糊的。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妈不该吼你。”他眨了眨眼,那只能动的手慢慢伸过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他的手很干,指甲缝里还有点没洗干净的泥——早上给他洗手太急了,没擦仔细。我握住他的手,冰凉凉的,还微微发抖。“没事了,”我吸了吸鼻子,“妈这就给你换个盆,咱不生气了啊。” 下午太阳好,我把轮椅推到阳台,把他抱上去晒太阳。他眯着眼,嘴角好像往上翘了点,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亮晶晶的。我坐在小马扎上给他剪指甲,他的指甲又厚又硬,剪得我手发酸。剪到中指的时候,他突然用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腕,我抬头看他,他看着我,慢慢、慢慢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含糊不清,可我听清了:“……辛……苦……” 我手里的指甲刀“啪嗒”掉在地上。四年了,这是他生病后,第一次说这俩字。 晚上小宝放学回来,一进门就喊:“妈!我今天得了小红花!”举着作业本跑过来,看见阳台上的爸爸,又轻手轻脚跑过去,趴在轮椅边小声说:“爸,你看我的小红花!老师说我字写得好看!”他爹看着本子,眼睛亮得像星星,使劲点了点头。小宝又跑过来拉我:“妈,我给你捶捶背!老师说捶背能让妈妈变年轻!”他那小拳头在我背上轻轻砸着,力道不大,可一下下砸在心上,暖烘烘的。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又看阳台那边,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一起,像块暖烘烘的毯子。 你说这日子难不难?难,真难。累不累?累,累得有时候真想往床上一躺再也不起来。可你看,小宝会说“小管家”,他会说“辛苦”,太阳每天还会照进阳台,影子还能叠在一起。那些崩溃的时刻像冰雹,砸下来疼得要命,可孩子那句暖心话,他那个笨拙的“辛苦”,就像春天的太阳,把冰化成水,水又慢慢长出芽来。为了这点芽,这日子啊,还得接着过不是?
我老公脑梗偏瘫四年,这四年里,我们没有夫妻生活。他年轻时对我本就不算好,如今支撑
活泼暖阳
2025-11-19 13:5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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