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梁启超想娶自己的翻译何蕙珍，于是写信请示妻子李蕙仙。李蕙仙大方回信：“你若真心喜欢，就把她娶回来。”谁知梁启超看到后，非但不高兴，反而再不敢提及此事。 梁启超娶妻李蕙仙，是1889年乡试中举后的事。那年他十七，主考官李端棻看中他的卷子，直接把堂妹许配给他。李蕙仙比梁大四岁，1869年生在北京官宦家，父亲李朝威当过京兆尹，堂兄李端棻后来升到礼部尚书。她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来，家里宠着长大，日子舒坦。可嫁给梁启超第二年就随夫回广东新会茶坑村，卷起袖子干农活、做家务，还把嫁妆拿出来帮梁家渡难。她孝顺公婆，周济乡邻，没几年就成了当地有名的贤妇。梁启超在外奔波，她在家稳后方，帮他抄稿子、管账目，1897年头一胎儿子生下来一个月就没了，1898年生女儿梁思顺，1901年才生下长子梁思成。 梁启超这人，表面上风流倜傥，骨子里重名声，他早年就和谭嗣同办“一夫一妻世界会”，公开鼓吹一夫一妻制，说这是现代国家公民的标配，不能再搞三妻四妾那套旧习气。 可私底下，他对传统香火传承也放不下。流亡日本那几年，他和李蕙仙分居两地，通信频繁，感情没变，但子嗣单薄让他犯愁。李蕙仙身体弱，生育吃力，她自己也知道，家里就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梁家老小盼着多点后代传宗接代。 这时候，陪嫁丫鬟王桂荃就成了关键人物。王桂荃原名王来喜，1886年生在四川广元农村，父母早亡，四岁被继母卖给人贩子，转手四次，最后进了李家当丫头。1891年随李蕙仙嫁梁家，才五岁出头。她聪明勤快，不识字却学得快，梁启超教她认字，她还自学日语，东京话说得溜。家里大小事，她管财政、跑腿、带孩子，深得夫妇俩信任。梁启超嫌“来喜”名字俗，改叫她王桂荃。 回到1900年这事儿，得从梁启超去檀香山说起。戊戌失败后，他1899年底化名柏原文太郎，乘船到夏威夷，目的是建保皇会分会，募捐勤王。那地方华侨多，孙中山早就在那儿兴中会立足，梁启超带了孙的介绍信，很快就拉起队伍。他到处演讲，宣传维新改良，可英文不行，就找当地华侨姑娘何蕙珍当翻译。何蕙珍二十岁，檀香山富商女儿，从小在美国长大，英文母语级，中文也行。她不光翻译准，还懂政治，对梁启超的文章烂熟于心。梁启超演讲时，她同声传译，台下掌声一片。之前有家西报受清领事指使黑梁启超，何蕙珍匿名写文反击，梁后来才知道是她干的。更绝的是，演讲后她直接表白，说仰慕梁很久，求一张照片，话里话外透着非君不嫁的劲头。梁启超起初推辞，晚上睡不着，第二天还是给了照片。何蕙珍天天把照片搁枕边，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国事说到个人志向，她说想办女学，回国效力。梁启超被她气魄打动，在日记里写“由敬重生爱恋，终夕不能寐”。 这下梁启超纠结了。他二十八岁，正当年，异国他乡孤单，何蕙珍二十岁，才貌双全，又志同道合，搁谁都动心。可他有老婆孩子，还公开喊一夫一妻，纳妾等于自打脸。纠结几天，他决定写信给李蕙仙坦白，从头到尾交代相识过程，说自己心猿意马，问她意见。信寄到澳门，李蕙仙拆开看完，没哭没闹，坐那儿想了想，回信就四个字大意：你要是真喜欢，就娶回来吧。 梁启超收到信，先乐了，以为老婆真开通，再一琢磨，信里还提了句“请公公做主”，顿时凉了半截。他爸梁宝瑛老派人，疼媳妇如命，知道儿子海外纳妾，准得气病。更别说梁启超自己是标杆人物，报纸天天盯着，国难当头搞儿女私情，丢人现眼。他赶紧回信，慌里慌张说别告诉老头子，这事儿纯属一时冲动，绝没下文，以后就把何蕙珍当妹妹。从此，他真就断了念想，何蕙珍再追，他也止乎礼。 何蕙珍后来还从檀香山追到北京，想侍奉他晚年，梁启超客客气气在客厅招待一顿饭，就打发走了。搁现在看，这有点薄情，何蕙珍表姐夫梁秋水都吐槽他“连顿饭都不留”。但梁启超那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他却因为一夫一妻的旗号，硬是忍住了。 1903年，李蕙仙主动把王桂荃推给梁启超，说家里子嗣薄，你纳了她吧。王桂荃十八岁，老实本分，对李家有恩，梁启超起初推辞，后来同意了。 婚礼低调，王桂荃进门后，生了六个孩子：思永、思忠、思达、思懿、思宁、思礼，加上李蕙仙的思成、思顺、思庄，一共九子。李蕙仙1924年生思庄时，王桂荃还帮着照顾，可惜思忠早逝，一个孙女也夭了。 王桂荃这人，没文化却能干，进门后管家务、带孩子，从不争风吃醋。李蕙仙身体差，王桂荃像姐妹一样侍候，梁启超在外，她俩在家商量大事。梁家迁日本、回国、天津、北京，王桂荃样样上手。一次思成考砸，李蕙仙气得拿鸡毛掸子抽，王桂荃扑上去挡，挨了好几下，还拉着孩子温和教育。梁启超对外不认王桂荃妾室，信里叫她“王姑娘”或“王姨”，孩子们叫李蕙仙“妈”，叫王桂荃“娘”。王桂荃没怨言，她知道自己地位，就安心干活。1924年9月13日，李蕙仙五十六岁得乳腺癌走了，梁启超悲痛，写祭文说她扶危助难，一生相依。王桂荃接手全家，梁启超1929年逝世，她继续拉扯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