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 年，孙立人脱了衣服上床睡觉，习惯性地搂住老婆，却发现手感不对劲，他一怔，随即下床，看到床上的女子时，他惊道：“怎么是你！” 在茫茫黑暗里，一只探出去寻觅温暖的手，蓦地触碰到一方彻头彻尾的陌生温度，那感觉，恰似在未知深渊中无端撞上别样的存在。 这是1951年的台湾，抗日名将孙立人拖着战后的疲惫钻进被窝，那是他每天最松弛的时刻。但这一夜，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瞬间寒毛直竖——身边的躯体太过年轻，气息也不对劲。他猛地惊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的竟是家中那位平日里温顺低调的小护士，张美英。 咦，怎么会是你？晶英何在？惊怒如汹涌浪涛，错愕似骤起迷雾，二者于将军喉头激烈交织，仿佛一场无形风暴在他喉间肆虐，让他一时竟难以言语。 没等床上的女孩做出那副惶恐的反应，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妻张晶英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甚至带着某种“大功告成”的释然。为了这一刻，这个出身名门的女人在心里演练了整整二十年。她红着眼眶，却字字铿锵地把这荒唐的一幕定性为早已谋划好的“安排”：既然我生不出孙家的后代，那就换个人来生。 自1930年结发以来，孙立人和张晶英曾是被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一个是清华才子、更是有着美国弗吉尼亚军校背景的铁血军人；一个是温柔贤淑的知心爱人。但“圆满”二字，唯独缺了“子嗣”这一角。起初，人们还以为是连年的战火伤了将军的身子，毕竟在淞沪会战的修罗场上，孙立人身上曾被打穿过十三个弹孔。 可无数碗苦涩的中药灌下去，无数尊神佛拜过来，问题最终还是查到了张晶英身上。 即便孙立人甚至给出了那个年代男人罕见的宽容——“只要有你在，没孩子也无妨”，但这话越是深情，压在张晶英心头“无后为大”的巨石就越沉重。即使到了1949年退守台湾，这块心病依然没能放下。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近乎“逼宫”般的让贤。张晶英早为自身谋划好了退路，毅然皈依佛门，自号“清扬居士”。她这般举动，仿若潇洒转身，主动让出了妻子名分的实质，于佛门净土寻得一方静谧之所。而她挑中的张美英，原本只是家里的护士，高雄本地人，才二十岁，身家清白且对孙将军满怀崇拜。谁也没想到，命运的回馈来得如此之快，也如此之猛。 那荒唐一幕刚悄然落幕，张美英的腹部便如被命运眷顾般，渐渐隆起，似是孕育着新的希望，争气地宣告着生命的降临。随后几年，她一口气为年过半百的孙立人诞下四个儿女。将军为孩子们取名颇具深意，中平、安平、天平、太平，这几个名字依次相连，恰似一幅愿景画卷徐徐展开，寓意着“中国安定，天下太平”之美好期许。 然而，就在这个家刚刚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充满生机时，政治的阴云却已压顶。1955年，这位在这个岛屿上功高震主的将军被扣上了一顶“兵变”的黑锅。并没有什么刀光剑影的审判，取而代之的是长达三十三年的软禁。 那是何其漫长又充满故事的三十三年啊！岁月悠悠，这三十三年仿若一部厚重的史书，承载着无数的悲欢离合、跌宕起伏，令人感慨万千。曾经能指挥千军万马的手，如今却被禁锢于高墙之内。往昔的叱咤风云已不复存在，那双手，只能无奈地操起锄头，在一方小天地里消磨时光。 停发薪水、切断故交，原本殷实的将军府瞬间断了炊。这时候，反而是这两个女人撑起了塌下的一半天空。曾经羞涩的小护士张美英已然蜕变。她在院子挽袖养鸡、养金丝雀，还购置廉价山地种植水果。曾经的柔弱女子，如今成了家中坚实的经济支柱，令人刮目相看。 被褫夺兵权后，孙立人仿佛于现实的无奈中寻得一方精神角落。他不再驰骋于沙场，而是在一方庭院里，精心种下玫瑰，让那娇艳花朵绽出别样的生活况味。当这些花朵被拿到市集上去卖时，邻里乡亲给了一个既心酸又响亮的名字——“将军玫瑰”。 至于“退居二线”的张晶英，并未如外界猜想般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她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家，在最艰难的岁月里，她主内教子，用佛理和知识滋养着四个孩子；张美英则主外操劳，用汗水换来一家老小的吃穿。两个女人，一个在佛堂念经祈福，一个在灶台烟熏火燎，不仅没有丝毫龃龉，反而奇迹般地合力将这艘风雨飘摇的小船撑到了岸边。 在这别具一格的家庭环境里，四个孩子仿佛受到命运的青睐，历经磨砺后皆脱颖而出，最终全部学有所成，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日后长女孙中平甚至做到了台积电的高管位置，这无疑是两位母亲共同的心血。 1990年，那是个深秋的清晨，早已老迈的孙立人在台中寓所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两位陪伴他跨越世纪风云的妻子，一左一右守在床边。这位一生秉持刚正风骨的老人，在生命即将落幕之际，神志已有些混沌，却仍在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我对得起我的国家……”” 这之后，张晶英每天凌晨三点便起，长伴青灯，只为亡夫诵经超度。直至1992年，在悠悠扬扬的诵经声里，她嘴角噙着一抹安详笑意，如花瓣悄然飘落般，缓缓合上双眼，溘然长逝。星云大师为她写下的那句“八十年岁月心中有佛”，或许是对这位奇女子一生隐忍与大爱的最好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