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你老公在8号包厢。”
服务员小周发来这条微信时，我正在给女儿开家长会。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触感，像有人突然往我后颈塞了块冰。
这是老陈第三次在“金悦会所”被抓现行，巧的是每次都在8号包厢。
第一次是五年前他生日，我抱着蛋糕去接他下班。
结果前台小妹支支吾吾说“陈总在见重要客户”。
第二次是女儿小升初考试当天，他说要陪领导应酬。
这次更妙——今天是我们结婚十五周年纪念日。
一、深藏洗衣机里的秘密我人生中第一次抓奸，居然是在自家阳台。
那是2015年梅雨季，老陈的衬衫领口总沾着同款玫红色唇印。
他说是应酬时姑娘们起哄，就像领导们互相泼红酒那样，“现在做生意都这样”。
直到我在洗衣机滚筒里摸到团成球的女士蕾丝内裤——34B，而我是36C。
那天我举着晾衣架在阳台站到半夜。
老陈的解释像劣质胶水粘不住真相：“肯定是上次干洗店拿错了！”
他边说边偷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置顶联系人叫“莉莉”。
后来我才知道，“莉莉”是会所8号包厢的专属服务员，工号牌上写着“从业八年”。
有次老陈喝多，手机忘关微信。
聊天记录里赫然躺着：“哥，还是老规矩，用你送我的那条红丝巾蒙眼睛？”
我一脸疑惑，将信将疑。
那条红丝巾我认得，2013年我们蜜月时在威尼斯买的。
当时他说：“红色衬你，像朵带刺的玫瑰。”
二、“模范夫妻”戏演了十年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教科书式的恩爱夫妻。
老陈每天准时回家吃饭，朋友圈全是全家出游九宫格。
连小区物业都夸：“陈太真福气，您先生每次停车都特意把带您名字的车位锁朝外。”
直到去年疫情封控，我鬼使神差点开他旧手机里的美团记录。
订单列表像列火车贯穿十年时光：2013年“丽晶酒店钟点房”，2015年“水疗会所VIP充值”，2018年“情趣用品店跑腿代购”......
最近一条是2022年4月5日。
我们结婚纪念日当天，订单备注写着：“老地方，要香槟玫瑰和红丝巾。”
那天我对着浴室镜子练习表情管理，像《甄嬛传》里发现皇帝变心的皇后。
镜中人突然咧嘴笑了——原来这些年我才是最佳女主角，自导自演着“完美婚姻”的独角戏。
三、离婚律师教我人生课在律所见到林律师时，她正在用钢笔尖戳着计算器按键：
“您先生给第三者转账52笔1314元，这算婚内财产转移。”
见我盯着她磨出茧子的虎口发愣，她突然笑了：
“陈太太，知道为什么男人总在同一个泥坑里摔跤吗？”
没等我回答，她抽出一叠文件：“因为他们总以为擦干净鞋底，别人就看不见裤腿上的泥点。”
她食指敲在2016年的转账记录上，指甲修得极短，带着常年翻阅案卷的毛边。
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老陈。
那时我们还是城中村情侣，他每晚骑着二手电动车接我下班，车筐里拴着叮当响的结婚基金存钱罐。
有次被城管追，存钱罐摔碎了，
他蹲在马路牙子上捡硬币的样子，比现在签百万合同时真实得多。
四、民政局门口吃煎饼果子的早晨今早去离婚的路上，我特意拐去中学门口买了煎饼果子。
摊煎饼的大妈认得我：“还是双蛋不要葱？以前你老公天天帮你买。”
面糊滋啦作响的瞬间，我突然看清这场婚姻最讽刺的真相——
我们都在假装对方还是十年前那个人。
在钢印盖下前的最后五分钟，老陈突然抓住我手腕：“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
他腕表秒针的嘀嗒声让我想起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
想起那条不属于我的蕾丝内裤，想起美团订单里刺眼的“红丝巾”。
“你知道吗？”我抽回手，
“莉莉工服上的名牌，其实是贴纸。”
看着他瞳孔地震的模样，我突然笑出声：“就像我们的结婚证，不也只是一张纸？”
走出民政局，阳光把离婚证照得稀碎。
同我心情一样，彻底。婚姻这条路我输了。
煎饼果子还热着，一口咬到了脆片，那声“咔嚓”响得痛快。
身后有对新人正在拍照，新娘的头纱被一阵风吹到我脚边，
当我弯腰帮她捡起时，惊讶地发现裙摆下她的婚鞋，和我当年的款式一模一样。
原来人世间情爱，不过是一场循环播放的老电影。
只是这次，我想给自己换个新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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