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锅铲我拿走了啊！”我踮脚去够挂在墙上的铁铲，煎饼摊的铁架上还冒着热气。

老妈一把扯住我后衣领：“小兔崽子，真要去那个什么新东方烹饪学校学颠勺？你二叔在县城开饭馆，半夜两点还在洗盘子！”

我把手机怼到她眼前：“是西安新东方烹饪技工学校！人家教室比咱家堂屋还大，灶台能喷半人高的火苗！”视频里戴白帽子的学生正拿着铁锅翻炒，锅里的回锅肉翻得跟浪花似的。

老妈围裙上的油点子蹭到我校服上：“我看你是想躲懒！摊煎饼练不出你那花架子？”

那晚我偷摸用煎饼鏊子烤了三个红薯，焦糊味把邻居家狗都呛醒了。老妈举着擀面杖冲进厨房时，我正往烤黑的红薯上挤辣酱：“您尝尝，这叫创新甜品！”

“造孽啊！”老妈咬了一口直咳嗽，“明儿带我去看看你那神仙学校！”

第二天站在学校实训楼前，老妈仰头数着窗户：“这得有咱镇上卫生院三层楼高吧？”玻璃墙里两百多个白帽子齐刷刷颠铁锅，炒勺撞锅的声响跟放鞭炮似的。

“大姐来试听？”穿厨师服的胖老师晃着大勺过来，“我是中餐班张师傅，让孩子试试咱招牌课？”

进入教室，老妈摸着能照见人影的不锈钢灶台：“这铁锅比我陪嫁的铜盆还亮堂。”

我被塞进围裙堆里，张师傅往我手里塞了把刀让我试试：“今儿教蓑衣黄瓜，先切五十个萝卜练手！”

前十分钟切得萝卜像被狗啃过，张师傅抓着我的手往案板上按：“指头蜷起来！刀刃贴指节走——你妈摊煎饼咋教你的？”

老妈突然插话：“他打小就手笨，煎饼总摊破...”

“破得好！”张师傅举起我切烂的萝卜片，“蓑衣花刀要的就是连而不断，你看这片，烂得很有艺术感嘛！”

老妈噗嗤笑出声，我趁机显摆：“学校还教八大菜系呢，周一川菜水煮鱼，周三陕菜葫芦鸡，周五还能学雕西瓜灯！”

“雕那玩意能当饭吃？”老妈戳着展示柜里的萝卜牡丹，“这菜都挺好的，蛮新鲜的，可是这练习得糟践多少菜...”

“阿姨这就不懂了。”张师傅拉开冷柜门，“咱们西安新东方烹饪技工学校都是采用真材实料教学，每次做菜、练习，学生们的用料管够！咱们学校买单，为的就是让娃们把手艺练好，有了好手艺，用再多的菜都值得”

报名处老师翻着课程表：“咱中餐专业有非遗传承课，老孙家泡馍的汤头配方，西安饭庄的金边白菜火候秘诀，都是手把手教。”

“而且和咱们合作企业多着呢”老师指着墙上的合作企业名单，“您看这些大酒店，实习期都开工资，去年有个学生还没毕业就被曲江饭店挖走了！”

现在每天8点起床练刀工，跟以前上学6点就要起床不一样。同学都说我切土豆丝能穿绣花针。上周学做油泼面，我嫌辣子不够红，偷加了老妈秘制的花椒粉。张师傅吃完直灌凉水：“好家伙！这后劲比老白干还冲！”

昨儿老妈突然打视频，镜头对着煎饼摊新挂的横幅——“热烈祝贺我家小子进入西安新东方烹饪技工学校”。她扯着嗓子喊：“我家小子以后就是大厨了，对了隔壁王婶点名要你雕那个什么...凤凰下蛋！你下回赶紧给她忙活忙活，给妈涨涨脸”

我无奈的笑笑，以前成绩班级下游的我没想到有一天也能成为母亲的骄傲

今儿个练完葫芦鸡，张师傅把我叫到原料库。只见爱丽酒店主厨正在端着我的菜，似乎是刚品尝过，冷笑：“鸡髓没煨透，火候差三分钟。”我刚要低头认错，他突然咧嘴笑：“但这辣子香得邪乎，下周来后厨跟灶，专门调酱料！”

我给老妈发消息，她秒回条59秒语音：“把你爷那坛老酱带上！哎对了，学校教不教包饺子？李叔家闺女出嫁要摆席...”背景音里，煎饼摊喇叭循环播放：“本店调料由西安新东方高材生独家秘制！”

放学时撞见张师傅在门口啃肉夹馍，他含糊不清地说：“下月有非遗美食节，你负责咱陕菜展台。”我盯着馍里流油的腊汁肉突然乐了——这肉颤巍巍的质感，跟我妈摊破的鸡蛋饼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