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演员冯恩鹤说：“当年我演完《潜伏》，有次在电影节上碰见老艺术家葛
2015年3月，演员冯恩鹤说：“当年我演完《潜伏》，有次在电影节上碰见老艺术家葛存壮，就是葛优的爸爸，他拉着我的手，郑重地说，过来，到这儿坐下，说实话，我都不敢在他面前随便坐下。2008年，《潜伏》开拍在即，正值国产谍战剧兴起阶段，剧本完成后，剧组在挑选演员上却频频受阻，余则成的复杂身份需要沉稳中带着狡黠，而与他针锋相对的军统天津站站长吴敬中，更是难以定位，他既是国民党情报系统的高层，又有着极其细腻的心理活动，既要让观众感到威胁，又不能太脸谱化，既要冷酷无情，又要有某种人性的温度，导演姜伟一直未能找到合适人选，直到某一次会议上，有人提出了一个看似荒诞的建议：不如找个演正派的演员来演这个反派？这个提议激发了姜伟的灵感，他想起前一年在《战争目光》中见过冯恩鹤的表演，那时的他饰演一位正直刚毅的司令员，举止沉稳，气场强大，姜伟心中突然有了答案——或许，正因为冯恩鹤看上去不像坏人，反而更能演好这个角色，事实证明，这种“反差选角”是极其高明的策略。冯恩鹤接到剧组电话时，正在家中做家务，起初他是拒绝的，几十年的舞台经验让他深知反派角色的难度，尤其是那种“斯文败类”的类型，他从未涉足，他的顾虑并非没有根据——演技上的挑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观众是否愿意接受一个昔日的“好人面孔”，突然变成冷血阴狠的站长？但剧本中的人物设定，以及那句“凝聚意志，保卫领袖”的台词，深深打动了他，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反派，而是一个在特定历史背景下逐渐迷失的人，一个在官场权谋中耗尽理想的中年男人。进入剧组之后，冯恩鹤几乎是从零开始构建这个人物，他不是靠“凶狠”去撑起气场，而是通过“克制”来传达危险，他研究站长的每一句台词，反复斟酌语气与停顿，甚至为角色写下人物小传，从早年经历到心理变化，一笔一划地推敲，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反派，不会把“坏”写在脸上，恰恰相反，他的表象越温和，内心的锋利才越让人不寒而栗。在造型上，他主动要求造型团队为角色设计三七分的发型，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眼镜用金丝框镶边，西装笔挺，胸前别着青天白日的党徽，这些外在细节，看似平常，却构成了吴敬中“文明外壳”下的伪装，冯恩鹤深知，真正危险的人物，从不会大声嚷嚷，他们安静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喝茶，反而更让人神经紧绷。拍摄过程中，有一场戏是吴敬中在办公室里审讯余则成，剧本安排他边喝茶边递出文件，冯恩鹤没有选择怒目而视或高声质问，而是用眼神缓缓扫视，用极轻的语气吐出台词，那一刻，整个片场都安静下来，连工作人员都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压迫感，是冯恩鹤多年舞台经验的沉淀，也是他对人物理解的深度体现。更难得的是，他将生活经验也带入了角色创作中，当年为了支持妻子出国留学，他曾息影多年，独自照顾家庭，陪伴儿子成长，这段生活经历，让他更能体会一个中年男人在责任与权力之间的挣扎，剧中有一场吴敬中站在窗前沉思的镜头，冯恩鹤没有台词，只是用一个复杂的眼神望向远方，那一刻，他想到自己等待儿子高考成绩的焦虑，将那份父亲的无奈和不安，融入角色的情境中，镜头捕捉下的，是一个反派角色罕见的柔软面，也让观众对吴敬中这个人物有了更多的理解。《潜伏》播出后，吴敬中这个人物迅速成为讨论焦点，他不是那种让人一眼识破的“坏蛋”，而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甚至觉得有些亲切的角色，他的台词被称为“职场生存宝典”，他的眼神、动作、语气被年轻观众剪辑成短视频广泛传播，冯恩鹤的表演不再是“演坏人”，而是“演一个在特定情境中做出选择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打破了观众对反派的刻板印象，曾几何时，“反派”这个词等同于脸上横肉、凶神恶煞；而冯恩鹤让人看到，真正的威胁往往来自那些最沉稳、最不动声色的存在，他的吴敬中，是那个在办公室里微笑着喝茶，却能在下一秒让你满头冷汗的人，他的“坏”，不是行为上的肆意张扬，而是心理上的层层递进，是理性包裹下的冷酷逻辑。这次角色的成功，也让冯恩鹤的职业生涯迎来了新的高峰，他获得了白玉兰奖最佳男主角提名，也被越来越多导演认定为“反派演技范本”，更令人敬佩的是，他始终保持着一种朴素的职业态度，在采访中他说：“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能把人物演活了，才是好派，”这句略带幽默的话，背后是他对表演艺术最真诚的理解。信息来源：冯恩鹤谈《潜伏》——北京卫视《光荣绽放》20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