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一个晚上，老公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跟我提离婚，冠冕堂皇地说，只是假离婚，只是为了规避将来可能存在的经济风险，虽然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任何证据，但始终认为，那只是借口。 结婚七年，我们窝在这个老小区的两居室里，他总说等攒够首付就换个带阳台的房子。 那天晚上七点半，我刚把洗好的草莓放进玻璃碗，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老公”两个字，像浸了水的纸，突然就软塌塌的。 接起电话时，我正咬着一颗草莓，酸甜的汁水流到下巴，他那边的背景音很安静，不像在加班的办公室，倒像是停在地下车库的车里——以前他躲着抽烟时，我听过这种闷闷的引擎余响。 “离婚吧。”他开口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手里的草莓“啪嗒”掉回碗里，红色的汁液溅在白色的桌布上，像一小片突然晕开的血迹。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却还强装镇定，他顿了顿，说“假的，就是为了规避风险，以后万一……”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盯着桌布上那片红，想起上周他洗澡时，手机屏幕亮了三次，我瞥到预览消息里的“她”字，当时只以为是同事。 挂了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盯着那碗没吃完的草莓慢慢变蔫，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他最近确实总说公司资金链紧张，有次我半夜醒来，看见他坐在床边看手机，屏幕光照着他的侧脸，眉头皱得像打了死结，或许他真的有难言之隐？可如果是真的为了这个家，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非要用“离婚”这两个字来砸我？ 事实是，他这个月已经有五次说“加班”却在凌晨才回来，每次身上都带着陌生的香水味，不是我的木质调，是甜腻的花果香；推断是，他可能早就不想和我过了，只是需要一个看起来“为大家好”的理由，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个逃兵；影响是，我突然不敢碰家里任何他用过的东西，那个他总用来喝水的马克杯，现在被我倒扣在橱柜最深处，好像多看一眼，就会从里面掉出更多我不敢面对的真相。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台灯亮到天明，白色的光线把房间切成两半，一半是我蜷缩在沙发上的影子，一半是空荡荡的、属于他的那半边床，连空气都好像分成了两截，一截是以前带着烟火气的温暖，一截是现在冷冰冰的陌生。 你说，人的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某次争吵后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是某次我生病时他敷衍的“多喝热水”，又或者，是从他开始对手机设密码，开始在洗澡时也把手机带进浴室的那天起？ 第二天我请了假，把那碗没吃完的草莓倒进垃圾桶，玻璃碗碰撞垃圾桶边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开始在网上查离婚协议的细节，原来七年的感情，到最后真的可能只值一张纸的厚度。 我决定先不动声色，像以前一样给他做早餐，只是不再在他的粥里放他喜欢的糖桂花——有些习惯，该戒了。 昨天收拾衣柜，我在他那件灰色大衣的口袋里，摸到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来是枚银戒指，不是我的尺寸，内壁刻着一行极小的字：“2022.10.26”——那是他说“规避风险”的前三天。 现在台灯还亮着，和那天晚上一样的光，只是桌上的玻璃碗空了，草莓的酸甜味早就散了，只剩下空气里漂浮的、若有若无的苦涩，像极了他那句“假离婚”里，藏着的、不肯说出口的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