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通房丫头出身的她,站立伺候丈夫和正妻已33年。这天,她正添汤加饭。突然,管家冲进来大喊一句话,她手一滑,啪一声碗摔地粉碎。正妻刚要开口训斥,丈夫却仰头大笑:“你快坐下,一起吃饭!”
在清朝最后那些年光景里,普通人家想活出个样子难得很,更别提女子了,多半时候都得听命于人。
1871年那会儿,一个姓李的姑娘就摊上了这样的命。
那时候在朝廷做大官的谭钟麟,岁数不小了,要调到远地做官。
他怕结发妻子路上折腾受罪,干脆花钱买了个人,就是这李家姑娘。
谭钟麟当时快六十的人了,李氏还不到二十。
她进了谭家的门,就落了个“通房丫头”的身份。
说起来算是最末等的侍妾,专门伺候老爷和太太的日常琐事,家里的杂活累活都得干。
李氏家里穷,没读过书,见识也短。
在谭家大宅子里,她活得像只受惊的鸟,一天到晚低头做事,看人脸色。
老爷不怎么正眼看她,正房太太更是高高在上。
日子过得憋屈,可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咬着牙忍。
后来她怀了身孕,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手脚都肿了,走路摇摇晃晃。
按常理该好好歇着养着,可那年月,像她这样的身份,这份照顾想都别想。
吃饭的时候,她还得挺着大肚子站在桌子边,伺候一大家子添饭添汤。
手要是抖一下,洒出点汤水,保不准就得挨罚。
到了1880年,李氏生孩子碰上难产,疼得死去活来,动静太大,把睡着的谭老爷惊醒了。
他不光不着急,还嫌太吵扰了他清梦。
李氏只能靠自己,使了拼命的劲儿把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取名叫谭延闿。
儿子的降生让她打心眼里高兴,可这高兴也夹着只有她这样身份的母亲才懂的苦。
她爱儿子爱得不行,却不敢在正房太太跟前露出太多欢喜。
带着孩子手忙脚乱,可这小娃成了她那灰暗日子里唯一的指望和亮光。
幸好谭延闿从小就懂事聪明。
刚长到四岁多点,就能看出来他娘亲的不易,老爱跑到娘亲干活的地方,想搭把手。
可有那起踩低捧高的下人,嘴碎得很,冲着小娃就嚼舌根子:“小老三,你这身份哪能上得了正经台面?就知道往这下人堆里钻,真随了你娘的种!”
李氏听到这话,脸刷地没了血色,眼泪断了线似地掉。
她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啊,娘没本事护着你周全。
可你能靠自己个儿出息,往后再护着娘。
拼命念书去,念出个名堂来,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那会儿谭延闿还小,话里的恶意没能全嚼透,可娘亲的话却被他死死刻在心坎上。
他当真开始埋头苦读,比旁人家的娃起步早,也用功得多。
别家孩子懵懵懂懂玩闹的年岁,他已经抱着八股文章啃起来。
每天吃饭时,瞅见娘亲弓着腰站在桌边,低声下气地伺候人,他就在心里赌咒发誓,一定不让亲娘受这委屈受一辈子。
有一回事儿让他记一辈子。
李氏要带他回娘家看望病重的老母亲,万万没想到,他们娘俩只能从下人进出的侧门走。
年幼的他扬起脸问娘亲,为啥不能走那个宽宽大大、亮亮堂堂的正门。
娘这辈子,怕是只有咽了气、抬出去那天,才不用钻这小门洞啰。”
等到了外祖母家,亲眼见了母亲娘家的穷苦样,他一下全明白了。
母亲在这个家里没依靠,娘家也帮不上半分。
为了他能在这深宅大院里立住脚,娘亲啥脸面都放下了,得陪着小心去讨好父亲和太太。
小小年纪得了这功名,一下子惊动了地方,人人都竖大拇指,喊他“神童”。
儿子有出息,连带着谭老爷也觉得脸上添光,对李氏总算有了点好脸色。
谭延闿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都是书念得好才带来的变化。
岁月轮转到了1904年,谭延闿在京城考场上大放异彩,金榜题名高中会元(按清代制度,会试第一名称会元)。
喜讯像长了翅膀,嗖一下飞回了家乡,整个地方都跟着炸开了锅。
喜报传到家的那天,谭家老少正围着吃午饭。
李氏还是老样子,低眉顺眼地站在太太旁边,恭敬地接过太太递来的空饭碗,准备去添饭。
就在这节骨眼上,管家一路跑一路喘,风风火火撞进来,扯着嗓子喊喜信:“中了!天大的喜事!少爷考上了头名会元!”
这天大的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李氏又惊又喜,全身像过电似的猛地一颤。
手里的饭碗拿不稳,“啪”的一声脆响,摔在青砖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整整三十三个春秋寒暑,她在谭家都是站着的命,不敢坐,不敢多吭声。
这顿饭,是她儿子用功名替她挣来的。
她人生头一遭,被丈夫亲口允了能堂堂正正坐在主桌上。
这一刻,憋屈了半辈子的酸楚和委屈,像开了闸的水,再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砸在眼前的饭桌上。
当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儿子一个响当当的功名,眨眼功夫就把她的身份抬高了。
连那平日里威严十足的正房太太,竟也对她笑开了脸。
这命,算是在儿子手上翻过来了。
老话说,母凭子贵,这话放在李氏身上,真是半点不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