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离我爸家就隔着一片小花园，推窗都能望见他家阳台晾的衣裳。可我这大半年拢共没去过五回，有时候周末窝在沙发刷剧，明知道老爷子孤零零在家吃泡面，脚却像钉在地上似的迈不动。他总变着法儿喊我过去，炖了老火汤说是顺路捎来，实则站在楼道里巴巴等半小时；听说我想吃糖醋排骨，大清早去菜场挑肋排，结果我临出门又找借口溜了。 其实我也纳闷，明明血脉相连的亲人，凑在一起反倒像被捆了麻绳。他总爱把电视音量调到震天响，我调小两格他能念叨一整天；我随口说句外卖好吃，他能翻出三年前我肠胃炎的病历本；就连我穿件新裙子，他都要皱眉说“露膝盖老了会得风湿”。待上半天就浑身刺挠，像穿了件湿棉袄，连呼吸都带着霉味。 有时候看他坐在沙发上打盹，白头发在阳光下闪得人眼疼，我也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拧巴。可那股子抗拒就像潮水，退是退不了，涨起来又淹得人喘不过气。这世上最远的距离，大概就是我在楼这头数他阳台的绿萝，他在楼那头等我敲响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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