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早餐摊 清晨六点半,小区门口的梧桐叶还沾着露水,张叔的早餐车就已经支棱起来了。铁桶里的煤火闷声烧着,铝锅腾起的白汽裹着豆浆的甜香,慢悠悠飘到对面公交站——那里总蹲着几个穿校服的孩子,脚边放着没拉好拉链的书包。 张叔不怎么说话,手上动作却快得很。有人递上三块钱,说“要个菜包加鸡蛋”,他眼睛不用抬,左手从竹屉里捏出温热的包子,右手掀开煮蛋的小锅,捞起一个在凉水盆里“咚”地浸一下,再用粗棉线一勒,蛋壳就顺着线缝裂开,整套动作不过十秒。接东西的人大多不站着吃,要么往公交站跑,要么拐进旁边的巷子,背影很快被晨雾揉成模糊的一团。 七点刚过,人就密了。穿西装的男人一边咬着油条,一边在手机上回消息,油星子蹭到了领带角也没察觉;买菜回来的阿姨提着菜篮子,会多要一勺免费的咸菜,笑着说“张叔你这咸菜比我家腌的香”;还有偶尔晚起的年轻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头发还翘着,喘着气说“来俩肉包,要热的”,张叔就会多塞一张纸巾,低声说“慢点,别噎着”。 竹屉的热气渐渐淡下去时,太阳已经爬得老高。张叔开始收拾摊子,把没卖完的包子装进保温袋——通常是留给晚班回来的保安老李的。他擦桌子时,会特意把沾着豆浆印的地方多擦两下,就像每天收摊前,都会把炉子里的煤火灭干净,再把周围的落叶扫到树根下一样。 没人觉得这摊子有多特别,就像没人会留意,每天早上那阵豆浆香飘起来时,小区的门岗刚好升起国旗,公交站的第一班车“哐当”驶过,穿校服的孩子终于把书包拉好,咬着包子冲进了校门。这些事就跟路边的梧桐会落叶、早上的太阳会亮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又稳稳当当地,撑着每个日子最开始的那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