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695 年，71 岁的武则天宠幸完 42 岁的沈南璆，猛地将锦被扫落在地，厉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公元695年，洛阳的深夜比往常更加寒凉，长生殿内，那一袭原本象征着温存的锦被被猛然掀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砖上。随之响起的，是一声足以让周遭空气凝结的斥责：“没用的东西！” 这四个字，对于跪在地上的沈南璆来说，不仅仅是一句羞辱，更像是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此刻，这位尚药局的六品御医，早已没了平日里拿捏银针、吟诵“松风穿竹坞”时的文人雅致。 他死死抓着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药箱，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箱子里的针灸器具在死寂中发出细微而令人心悸的颤响。 额角的冷汗顺着发颤的青色官袍滑落，他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处境——在七十一岁的武则天面前，他从不是什么风雅的入幕之宾，只是一味用来对抗衰老、填补空虚的药引子。 时间退回到这段孽缘的开始，沈南璆的上位充满了某种病急乱投医的荒诞感，他之所以能从太医院走进这权力最核心的卧榻，完全是因为前任“面试官”给女皇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 那个叫薛怀义的男人，给大唐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太喧嚣了，从市井卖药郎摇身一变成为鄂国公，薛怀义靠的是那一身无处安放的蛮力与狂妄。 为了挽回女皇的心，他甚至在天津桥上用牛血画出二百尺的大佛，谎称是膝盖流出的血。这种血淋淋的表演，最终以一把震惊神都的大火收场——天堂与明堂的灰烬照亮了洛阳的夜空，也烧尽了武则天对“狂野派”最后的一丝耐心。 当白马寺的焚尸炉升起黑烟，宫墙缝里渗出那一夜薛怀义被乱棍打死的惨叫时，武则天急需一种截然不同的“药方”来冲淡这份暴戾。 于是，温文尔雅、唯唯诺诺的沈南璆入场了。他不同于薛怀义的嚣张跋扈，他懂医术，会写“荣华不耐久”这样伤春悲秋的诗句，甚至在给女皇针灸治疗风疾时，那份医生独有的关怀感，恰好击中了女皇那颗渴望被呵护的苍老心脏。 但他错判了自己的位置，医生治病，那是对症下药；而面首侍寝，却是一场关于人力的极限挑战。 史书中虽记载武则天“丰肌艳态，齿发不衰”，但毕竟古稀之年的生理机能摆在那里，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健康的调理，更是一种能证明她依然掌控天下、依然拥有勃勃生机的生命力。 这就注定了沈南璆的悲剧——他试图用那一套讲究“君臣佐使”的温和医理，去填补权力巅峰那巨大的欲望黑洞。 为了留住这份恩宠，这个曾经的老实太医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他太清楚常理无法逆转，便只能求助于非常手段，原本用来救人的医术，变成透支自己的工具。他在无数个深夜里，不得不大量调配和服用虎狼之药，企图用药物燃烧出的假象来迎合女皇的需求。 代价来得比预想中更快，耳鸣如潮、不知不觉地流泪流鼻涕、腰部剧痛，这些衰老的征兆反而在正值壮年（42岁）的沈南璆身上提前爆发。 甚至当朝堂上的政治风暴袭来，太平公主与武承嗣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时，这位原本想置身事外的太医发现，自己连保持中立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曾在书房里写下“君子不党”意图自保的沈太医，此刻才明白，在这深宫之中，只要身在那张龙床边，所谓的清高不过是个笑话。 在旁人眼里，他是从太医晋升的一匹黑马，而在他自己日渐枯竭的身体里，他只是一只在这个巨大的权力丹炉中快被熬干的药渣。 不论结局是如坊间传闻那般因服药过量猝死在宫中，还是像另一版本所言因“医术不精”被流放岭南、最终在神龙政变那年咳着血烧毁自己的医书，沈南璆的下场其实并没有本质区别。当他在枕下留那张写着“浮尘”二字的纸条时，亦或是在那个被骂“没用的东西”的夜晚瑟瑟发抖时，他都已经死了。 他一死，后宫的真容便彻底显露无疑，武则天并没有为他的离去伤感太久，转头便接纳了太平公主推荐的张昌宗和张易之。这对张氏兄弟年轻貌美、精通音律，更关键的是他们精通真正的房中术，纯粹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带任何沉重的“医患关系”。 也就是在这一刻，满朝文武才看清，连那样温厚的老实人都落得这般下场。右补阙朱敬则实在忍不住，冒死上书劝谏陛下“内宠之事适可而止”，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杀伐果断的女皇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默认了。 这或许是她对沈南璆最后的一点“祭奠”——她终于承认，无论是用薛怀义的蛮力，还是用沈南璆的药力，都无法填补那种绝对权力背后的极致孤独。 沈南璆以为自己是执棋者，能靠温柔博取富贵，殊不知他从头到尾只是这局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被碾碎的棋子，连同他的尊严、医术和性命，最终都化作了洛阳宫那一夜风中的浮尘。 信源：刘昫等. (后晋). 旧唐书 [M]. 中华书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