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家杨洪基说:我唱三国演义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拿了9万块,毛阿敏唱片尾曲历史的天空,拿了13万。对于片酬的差距,杨洪基始终保持着平常心。他更为看重的,是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与观众的认可。 如果只看九十年代那会儿满天飞的小道消息,杨洪基仿佛一夜之间就踩在了金山顶上。市井巷弄里传得有鼻子有眼: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唱罢,这位穿着军装的老歌唱家不仅吼出了三国气象,更是直接入账九万块。 在那个大家还把“万元户”当成毕生奋斗目标的年月,九万块是什么概念?那是一笔能让普通工薪阶层听了这数儿都要眼红心跳的巨款。 更别提这流言里还带个“参照系”——说是那时候已是歌坛大姐大的毛阿敏,唱片尾那首柔肠百转的《历史的天空》,更是拿到了惊人的十三万。两首歌,二十多万,在老百姓嘴里,央视拍这版《三国演义》简直是在撒钱。 可若要真去翻翻那个冬天的旧账本,这一串吓人的零头得狠狠抹去,还得加上点寒酸气,才是当年的真相。 哪来的九万?杨洪基后来看见这些传闻,脸上全是无奈的苦笑。真实拿到手的所谓“天价片酬”,总共也就九百块人民币。但这九百块还不是一次给痛快的,录第一版给了三百,后来为了精益求精再录,揣走两百,加上后面补录曹操的段落又是三百。这点钱,刚好够他在团里领四个月的死工资。面对外界那九万块的疯狂猜想,老爷子那句调侃才是真的扎心:“真要能拿九万,我早就辞职下海经商去了。” 既然没赚着钱,这差距怎么来的?这就得看当年“江湖地位”的残酷现实了。毛阿敏那会儿是什么人?那是谷建芬老师的心头肉,是只要印上名字磁带就能卖脱销的流行天后,一首《思念》早把身价唱到了天上。 对她来说,唱《历史的天空》更像是一次精准的“摘果子”。谷建芬老师铺好了旋律,词也是现成的,她用那种特有的细腻嗓音往那儿一站,就是顶级商业价值的体现,市场认那个价。 反观杨洪基,哪怕在歌剧团里已经是台柱子,放到大众市场上也就是个只有小圈子才认的“严肃歌唱家”。更要命的是,当初这首主题曲并不是非他不可。作曲家谷建芬手里那张试唱名单上,刘欢等二十多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排着大长队。对那时候五十二岁的杨洪基来说,别说谈钱了,能不能在录音棚里留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1993年的冬天冷得透骨,录音棚里的暖气也不给力,对于一个上了岁数的美声演员,这种环境简直是噩梦。杨洪基当时嗓子状态极差,原本的高音死活顶不上去,那调子高得让他绝望。如果按部就班地唱,他可能在试唱阶段就被刷下去了。也是被逼到了墙角,他干脆把心一横:既然高音上不去,那就往下走。 这一“降调”,反倒把命门变成了绝招。他把自己擅长的美声那种浑厚的共鸣,大胆地揉进了京剧的昆曲味儿里。唱到“浪花淘尽英雄”的“浪”和“水”时,故意拖着那个甚至带着点沙哑颗粒感的长腔。这一嗓子出来,原本清亮的学院派唱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铜色的沧桑和沉重,像是从千年前的历史尘埃里直接刮出来的风。 当时谷建芬眼睛就亮了,把这版录音混在一堆大牌歌手的小样里,放给饰演关羽、张飞的几位主演听。这帮演了好几年三国的汉子们不懂什么声乐技巧,但那一瞬间的直觉是骗不了人的——“就这个!这才是从我们这部戏骨头缝里长出来的声音。” 所以这哪里是赚钱,分明是在渡劫。杨洪基那九百块里,藏着的是把西洋唱法本土化的巨大风险,是一次在生理极限边缘的赌博。 但这账在杨洪基心里,有另一套算法。对于这辈子大半时间都在侧幕条里等着B角替补机会的人来说,能把声音留在一部传世的作品里,这事儿本身就无价。 这种对名利的淡然,或许是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磨出来的。早在1987年,他跟着文工团上前线,在这个山洞里给三十几个年轻战士唱歌,隔天听说部队开拔,那群听众里有一半人再也没回来。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歌声这东西,不是用来换钱的,是用来扛事的。它得对得起听的人,对得起那些回不来的岁月。 所以后来虽然大家都为他那九百块鸣不平,他自己倒乐得清闲。甚至后来即便成了“名片”,他也毫无艺术家的架子,那个能唱“滚滚长江”的嗓子,照样能去唱“喜羊羊美羊羊”。在那首洗脑神曲里,他依然字正腔圆,没觉得自己掉价。有人说他不务正业,他却觉得只要孩子们听得乐呵,这嗓子就有用。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涿州影视城里的游人还在换着古装拍照,当电视屏幕一遍遍重播那段暗淡了的刀光剑影,无论毛阿敏拿了多少,亦或是杨洪基当年多么拮据,都已经不再重要。那个具体的金额数字早就被时间风化了,只剩下那股子气贯长虹的劲儿,依然能在前奏响起的瞬间,精准地击中每一个中国人的心跳。 比起那一连串所谓的零,这种不需要解释的共鸣,大概才是那个时代文艺工作者拿到手的,最奢侈的报酬。 信源:央视新闻——吾家吾国丨声入人心慰边疆 独家专访中国男中音歌唱家杨洪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