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8岁黄永玉让弘一法师为他题字,法师微微一笑答应了,他叮嘱道:切记,4天内务必来拿。 那时的黄永玉还是个浑身带着江湖气的少年,刚在泉州开元寺的走廊里蜷了三夜。 听说弘一法师挂单寺中,揣着半截铅笔就闯了进去。 老法师正临帖,听这毛头小子要字,放下狼毫盯着他破洞的布鞋:"写什么?""不为众生求安乐。 "黄永玉后来总说,当时就是觉得这话够硬气。 法师研墨时,黄永玉注意到案头堆着丰子恺的信,字里行间都是"师恩难忘"。 他后来才知道,这位穿粗布僧袍的老人,二十年前还是西装革履的李叔同。 题字时笔尖在纸上顿了三下,墨色浓淡像极了寺外的春山。 "四天后来取。 "法师把纸晾在竹架上,阳光透过窗棂在"乐"字的捺脚上投下光斑。 黄永玉本来想当天就守在寺外,可洛阳的朋友拍来电报说有木刻展览的机会。 他攥着电报在码头转了三圈,终究还是跳上了去漳州的船。 等躲过日军轰炸辗转回来,开元寺的银杏落了满地,禅房里只剩那方竹架还在,墨迹早被收进了经卷。 1948年在上海,黄永玉从丰子恺手里接过那幅题字。 泛黄的宣纸上,"乐"字最后一笔带着飞白,像极了法师圆寂前写下的"悲欣交集"。 他把字藏在《呐喊》的封皮里,后来文革抄家时,红卫兵翻出鲁迅全集,却没人留意这本掉页的旧书里夹着位高僧的手迹。 去年整理万荷堂画室,98岁的黄永玉还能准确说出那幅字的尺寸。 "不为众生求安乐"七个字旁,有他补画的小和尚,袈裟上绣着湘西的苗纹。 画室墙上挂着法拉利头盔和弘一法师的照片,访客笑称这是"红尘与禅意的混搭",老人总摆手:"哪里是什么混搭,都是过日子的法子。 "如今那幅题字躺在泉州弘一法师纪念馆的恒温展柜里。 玻璃反光中,能看见年轻参观者对着说明牌轻声念:"1942年秋,弘一法师圆寂前三月,为青年黄永玉书赠此联..."展柜的灯光刚好落在"四天"的备注上,像当年开元寺窗棂漏下的阳光,在时光里静静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