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岸英牺牲后，警卫收走了刘思齐的中南海特别通行证，毛主席得知此消息后大怒，直接与警卫局通话：“刘思齐不但是我的儿媳妇，她还是我干女儿！” 中南海里那张通行证被警卫按规矩收走时，屋里一下冷了。 照章办事，把烈士遗孀从“内部人员”里划出去，在程序上说得过去。毛主席听说后，电话打到警卫局，干脆一句：“刘思齐不但是儿媳妇，她还是干女儿。”规矩照旧，这个“干女儿”，却把她拉回了家人那一侧。 这一声叫，根在一九二七年的武汉。 那年，党中央把机关迁到武汉，城里风声紧。 毛主席在都府堤主持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白天讲课，晚上讨论。门口常见一对年轻夫妇上门。 男的刘谦初，在北伐军当宣传教官，还主编《血路》这类进步刊物；女的张文秋，是中共京山县委副书记。理论绕不过去，他们就拉着资料跑到农讲所，围着桌子同毛主席聊中国革命往哪走、农村怎么办。 屋里，杨开慧带着毛岸英、毛岸青，一家人在武汉团聚，还在这里生下毛岸龙。大人谈事，小孩在旁边打闹，两家人一来二去，成了真交情。 形势一变，日子就翻了面。 一九二九年，刘谦初奉命回山东，任中共山东省委书记，张文秋当妇女部长兼省委机要，夫妻俩带人去把被叛徒搞乱的地下组织重新撑起来。 一九二九年八月，他经青岛赴上海向党中央汇报，被国民党逮住，押进济南警备司令部监狱。 严刑拷打一轮接一轮，党的情况一句没吐。 他知道自己多半走不出来了，就托人捎信，给肚子里的孩子取名“思齐”，既想着齐鲁，也把根交待清楚。 在信里叮嘱张文秋，别光为他难过，要“在任何条件下，好好爱护母亲”，这里的“母亲”说的是党。 一九三零年三月，刘思齐出生。没多久，一九三一年四月五日，山东军阀韩复榘下令枪杀刘谦初，三十四岁的命停在那天。家里只剩母女相依。 张文秋没有退下火线。 在周恩来领导下，她继续搞地下工作，后来加入佐尔格情报小组，在情报线上来回奔走。工作地点一变再变，刘思齐就跟着走。西安事变之后，她奉调延安，在陕甘宁边区最高法院当机要秘书。 后来为陪继夫陈振亚去苏联治病，经新疆迪化时被盛世才扣押，母女俩被关起来，在新疆的牢里熬了七年。 一九四六年，她们回到延安。刘思齐已经是个大姑娘。老朋友还在，刘家时不时去窑洞看望毛主席一家。 这些串门里，有个年轻人慢慢走进她的视线。 毛岸英，从苏联回国，到延安工作。童年经历母亲杨开慧牺牲，又在异国求学，兜了一大圈回到黄土高坡。 两人说起各自的颠簸、亲人的牺牲，很容易就接上。身边人看在眼里，心里有数。 一九四九年十月十六日，北京到处忙着新中国的事，这对青年在城里办了婚礼。合影上，毛主席、毛岸英、刘思齐、李讷神情平实。 平静时间不长。一九五零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鲜战争爆发，美军把战火烧到鸭绿江边。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志愿军要跨过江去。 党中央作出决策，部队陆续入朝，毛岸英列在第一批，随志愿军三十九军赴前线，在司令部作战部工作。 出发前一晚，他去了医院。 刘思齐在病床上，床边放着几份材料。出兵朝鲜被列为高度机密，所有人都被叮嘱，对亲属只能说“出差执行任务”，不能提具体去向。毛岸英在床边坐了两个多小时，从傍晚坐到夜里十一点才离开。门关上的时候，没有谁把这一下当成诀别。 一九五零年十月，他从安东随部队跨过鸭绿江。 一个多月以后，十一月二十五日，敌机轰炸志愿军司令部一带，他和机要参谋高瑞欣同时牺牲。 彭德怀给中央发出绝密电报，把牺牲情况汇报清楚。 毛主席和身边同志商量，再三压着消息，为的是让刘思齐缓一口气。三年之后，这个事实还是摆到她面前。 很多话，她后来都收在心里。一九五九年至二〇〇〇年，她四次赴朝扫墓，几次站在同一片墓地前，对着同一个名字鞠躬。 二〇〇六年五月，她和李敏、李讷等人到了大榆洞。 那里是当年志愿军司令部作战室旧址，前面一片松林。 树下立起一块新石碑，上面刻着：“毛岸英是中国人民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长子，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于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因美帝飞机轰炸牺牲于此。”落款是“刘思齐 二〇〇六年五月十二日”。日期写得分毫不差，像是在提醒后来人，这一天不能记错。 二〇二二年一月七日，北京发出讣告，刘思齐逝世，终年九十二岁。 从武汉的拜访，到山东监狱里的那封信，到新疆七年牢狱，到延安窑洞，再到大榆洞松林里的石碑，中南海里那通“干女儿”的电话，只是长长一生里的一小节，却把两代人的牵挂、两家人的交往，都点得很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