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钱学森96岁大寿，满座都是贵宾。 宴会厅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静静坐在角落。 她面前的骨瓷茶杯已经凉透，手指却反复摩挲着杯沿上的裂纹。 当主持人念到"两弹一星元勋家属"时，钱学森突然从轮椅上欠起身，目光穿透人群落在她身上。 这位老人叫李佩，那年87岁。 三十九年过去，她依然记得1968年那个冬天。 郭永怀从青海基地回京汇报，飞机在降落前突然失事。 清理现场时，人们发现两具烧焦的遗体紧紧抱在一起，中间护着的绝密文件完好无损。 1946年康奈尔大学的学术沙龙上，26岁的李佩第一次见到郭永怀。 这个总穿灰色西装的物理学家，在讨论相对论时会下意识转钢笔。 后来他们在留美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秘密集会，郭永怀用公式演算传递消息，李佩则把情报缝进旗袍衬里。 1956年回国邮轮上，李佩把郭永怀的科研笔记拆成28个小本，藏在女儿郭芹的玩具熊里。 那时她不会想到，十年后自己会在中科院西郊办公室创办英语强化班。 没有教材，她就带着学生听BBC广播，把军工术语一个个标在《英语900句》的空白处。 郭永怀牺牲后，李佩把237封两地书信锁进铁皮柜。 1972年恢复教学时，她在课堂上突然停顿，讲到"爆破"这个单词，黑板上的粉笔灰簌簌往下掉。 后来她主编的《实用英语教程》印了300万册，扉页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永怀，今天又教了28个学生"。 钱学森寿宴散场时，工作人员想帮李佩整理围巾，发现她脖子上有道浅疤。 那是1964年核试验成功后，郭永怀回家探亲，两人在罗布泊观测站外拍合影，他非要给她戴自己的防辐射围巾，金属搭扣硌出的印子，几十年没褪。 如今李佩的书桌上，那本1978年版《实用英语教程》还摊在第128页。 扉页里的纸条已经脆化，但"28个学生"那行字，被反复抚摸得发亮。 就像当年郭永怀总说的，科学的种子总要有人播下去，哪怕只能照亮一小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