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吉林抚松的张金泉兄妹踏上平壤土地时,没料到迎接他们的是夹道欢呼的人群。 那些高举的标语牌上,“张蔚华”三个字刺得眼睛发烫,这个他们只在老照片里见过的父亲,怎么成了朝鲜家喻户晓的英雄? 平壤街头的欢呼声还没散尽,金日成在九岩山招待所握住张金泉的手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父亲走的那年,我在长白山密林中读他的遗书,三天没合眼。” 老人忽然哽咽,窗外的金达莱开得正盛,像极了1937年那个血色黄昏。 时间拨回1925年的抚松小学,朝鲜族少年金日成和汉族同窗张蔚华总凑在教室后排,用铅笔在课本边角画抗日传单。 那时谁也想不到,这两个分享一块橡皮的孩子,日后会在林海雪原间搭建起抗日的秘密交通线。 张蔚华家的照相馆暗室,成了藏枪支弹药的据点,显影液的刺鼻气味里,混着少年们压低的誓言。 九一八炮响后,张蔚华的书店成了地下交通站。 他常穿着蓝布长衫,挑着书箱穿越日军封锁线,书箱夹层里的子弹硌得肩膀生疼。 有次过哨卡时,日本兵刺刀挑开《三国演义》,掉出来的却是金日成急需的地图。 他咧嘴笑着说“先生爱看兵书”,后背早被冷汗浸透。 1937年冬,叛徒供出了交通线。 张蔚华在暗室里攥着那封“速迁司令部”的短信,仰头饮下了摄影用的升汞液。 他知道,只要自己死了,日军诱捕金日成的计划就会落空。 三天后,长白山深处的密营里,金日成把那张字条按在胸口,直到墨迹洇进皮肉。 如今抚松烈士陵园的松柏已经成材,平壤纪念馆里那封泛黄的遗书仍在恒温柜中陈列。 张金泉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的旧相册里,少年金日成与张蔚华的合影边角已磨出毛边,背面铅笔字写着“共赴国难”,这四个字,成了两国人民半个多世纪的约定。 我认为,这种跨越国界的缅怀,恰是对“用鲜血凝成”四个字最朴素的注解,就像那本夹着地图的《三国演义》,英雄的故事从来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来装点。


